我的師傅是條狗!
一條狹窄的街道,一排破舊的房子,一股淡淡的香氣。
氣味並非來源於一家,裡麵不僅有熏香的味道,還夾雜著佛香和燃燒過後的符紙散發出來的味道。
讓人仿佛置身於寺廟之中,煙香環繞,內心因此平靜了下來。
不過,也可能是因為人少的緣故。
此時大概上午十點鐘,路上行人稀少,偶爾幾個過路的人。
街道不遠處是一個大商場,有些人趕時間,會從這條街上斜穿過去。但大都神情緊張,目不斜視。並且隻限於白天,晚上很少有人敢在這裡亂逛。
一到晚上整條街黑燈瞎火的,不熟悉的人不敢進來,旁邊多走幾步路就是大道。熟悉的人更加不敢進來,他們知道這一塊是跟神佛打交道的,有些邪門。
經常有人傳,曾經在裡麵看到過東西。“東西”這個詞在漢語裡很講究,可能是個東西,也可能不是個東西。具體是什麼東西,沒人知道,說不定是一條狗也不一定。
但是人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總歸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這條街始終比較冷清。
本來人就少,這裡的店鋪還都比較“傲嬌”——一天到頭大門緊閉。這還不打緊,更奇怪的是每家門上都用東西給擋著,從外麵根本彆想看到裡麵。
其中一家叫“解夢齋”的店裡,一位二十多歲的少年,正在奮力地打掃著衛生。
地板拖的鋥光瓦亮,連地上的一根頭發絲也要彎腰撿起;桌椅板凳各司其位,前後左右居中照齊。
哪個老板要是有這麼一位負責任的員工,估計做夢都能笑醒。
李讓已經在這裡工作了半個多月了,對於這一塊流行的“傳說”,也多少聽了一些。
隻是不懂都21世紀了,為什麼還那麼迷信,整天傳的神神叨叨的。
至於關著門營業,李讓一開始也不懂。但沒過多久他就想明白了,肯定是因為要保護顧客的隱私了——人言可畏啊!
不過有一個問題卻一直困擾著他,那就是這個店還能撐多久?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工作,不想這麼快就失業了。
從他第一天來上班到現在,除了他和老板,店裡從來都沒進來過一個客人。
剛開始老板還在的時候,兩個人的工作就是大眼瞪小眼。老板不停地喝茶,李讓不停地陪著老板喝茶;老板不停地上廁所,李讓也不停地上廁所。
過了兩天,老板一拍屁股走了。交代李讓有事打電話,並隨手扔給李讓一本書——《秘傳周公斷夢》,讓他有時間自己看看。
自此連老板也見不到了。
老板不在,李讓一個人更加自在了。
在夢裡一個人獨處慣了,他很享受這種狀態。現在的環境比著夢境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吃喝不愁,還有條狗。
狗叫“小黑”,是一隻流浪狗,當初跑到店裡,就被老板給收留了。由此可見,老板屬於人醜心善。
李讓決定以後再也不私下喊老板“尖嘴男”了,
就喊“醜男”吧。
經過這麼些天的相處,一人一狗關係十分融洽,友誼逐日遞增。
小黑雖然是一隻土狗,但是聰明的很,有時候隻需李讓一個眼神,它就知道怎麼做。最重要的是小黑跟其他狗不一樣,不怎麼粘人,這正合李讓的心意。
唯一遺憾的是,老板離開這麼長時間了,李讓從來沒有主動騷擾過他。不是不想,而是根本沒有顧客——一個都沒有!
即使如此,李讓每天到店之後,都會仔細打掃一遍店麵,那個認真勁,可以算得上一絲不苟,以店為家。
一是太無聊,總得給自己找點事做;二是這一萬塊錢的工資總不能昧著良心白拿,天天無所事事的也說不過去。
老板雖然不在店裡,自己更要負起責任,要有主人翁的意識,不能辜負了老板的信任。
“咦,這攝像頭昨天剛擦過,怎麼感覺又臟了。不行我要再擦擦,不然老板就看不清他心愛的員工了。”
擦了大概十幾分鐘的攝像頭,李讓才意猶未儘地停了下來。
打掃完衛生,上午的工作就結束了,其實一天的工作也結束了。
中午他點了一份外賣——螺螄粉,彆提有多過癮,不過小黑好像不大喜歡,躲得遠遠的。
吃完之後香味久久不散,他就找了一根熏香放進了爐鼎中。老板有很多種熏香,李讓幾乎試了一個遍,每個味道都不一樣。
今天點的這款是用紫檀的盒子裝著的,一看就是老板壓箱底的好貨,氣質與眾不凡。
果然,香氣濃鬱,讓人欲飄欲仙。
接著他一般會沏一壺茶,然後靜靜地翻開老板留下來的書,睹物思人。為表敬重,每次都是從頭開始閱讀。
《秘傳周公斷夢》,看這書名都不一般。
書的開頭是一首詩,詩曰
夜有紛紛夢神魂預吉凶莊周虛化蝶呂望兆飛熊
丁固生鬆貴江海得筆聰黃粱巫峽事非此莫能窮
這首詩說的是一些典故,李讓上學的時候也學過一些,還算比較好懂。接下來是正文,讀起來有些晦澀生硬。
“天門開貴人薦引天光灼身疾病除天晴雨散百憂去天明婦有生貴子”
李讓覺得這根本不是解夢的書,而是讓人入夢的書。每當讀到這些不明所以的文字,他往往堅持不了一頁書,肯定會睡著,這比什麼催眠手段都管用。
這次也不例外。
一開始的時候,他通常隻小睡片刻。後來發現沒什麼異常,睡得是越來越久,有時候一整個下午都在睡夢中度過。
他嗜睡的毛病一直沒有改過來。
不過下班之前他總會準時醒過來,不耽誤鎖門。
這點時間觀念他還是有的。
自從在“睡眠大賽”上做過那個噩夢,李讓很怕再次做夢。上次的經曆太恐怖了,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怕。他不知道再次入夢的話,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
不過好在,這段時間他並沒有做夢。他也因此放鬆了下來。
李讓每次都是睡在老板的太師椅上,用個靠墊枕著頭,偶爾醒來看兩眼,然後調整下姿勢繼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