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我的惡魔宿主!
他最愛惜白衣,總是纖塵不染,此刻卻弄得那般狼狽,被血染深,倒在了滿是灰塵臟亂的山上。
天上看不到太陽,烏雲籠罩。
“是她!!就是她!她害死了我們!!”
“殺了她!”
“殺了她!!”
染白什麼也不聽不到了,思維混沌,頭痛欲裂。
他為她而死。
他為她頂罪。
她來晚一步,就來晚那麼一步!
哪怕是早那麼一刻,都還有機會阻止這一切!!
他甚至沒有看到她……
就那麼倒下。
他要有多絕望。
身上哪裡都是血,遍體鱗傷。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宿命,逃脫不掉的無力感。
那一刻說不出是什麼情緒席卷全身,染白踉蹌撲上去,跪在了地上,一點點拚命爬過去,努力想要伸手碰到先生的手,指尖在抖,渾身都在哆嗦,眼眸無神,淒絕慘裂,烙印了血色洪災。
就差那麼一點……就可以碰到了。
蠱主抬腳,踩住了染白的手,狠狠輾轉,碾碎指骨。
十指連心,疼痛錐心刺骨。
白雪和血色融為一體,在汙垢臟亂中盛開著玫瑰。
近在咫尺,永遠不能觸碰。
“先生……”
聲音悲鳴發抖,哽咽到極致,卻連哭都做不到,一滴眼淚也沒有。
染白顧不得指骨錐心的疼痛,眼睜睜的看著寒箭射穿他的身體,眼睜睜的看著近在咫尺卻永遠不會醒來的身影,亦如早年還在桌案前執筆的雅正身影。
就在幾日前,他們還在商議著今年的生辰要怎麼過。
就在昨夜,他還輕聲哄她,安慰她。
他說他一定會帶她出去。
他說還要陪她過明年的除夕。
他們還約定好了,以後要一起去看燕州的煙花。
“先生……”染白字字泣血,仿佛不會說話,隻能從刀刃上呢喃出千百遍的兩個字,她看著滿是血汙的人,那生生穿破血肉粘著血的的箭頭,忽然在想。
這該有多疼啊。
那麼多箭穿破心臟和骨頭。
一定很疼。
他那麼愛乾淨的一個人……怎麼會變成這幅模樣。
“吹一吹就不疼了……”兩年三個月十七天前,她擅自下廚燙傷了手,先生就那麼抱著她這般輕哄,聲音溫柔,仿佛疼的是他。舊時的模樣與如今重疊,染白也學著這麼哄他,倉惶急促的呢喃,“先生,我們回家,回家。”
天色陰沉,不見日光,一場浩蕩大雪紛紛揚揚,如同潔白淒厲的葬禮。
指骨活生生被一根根碾碎,被人殘忍的踩在腳底下,染白卻像是沒有感覺一樣,仍然在努力的抬起手想要觸碰那道身影,換來的是更加無情的碾壓!
血泊中的人恍惚間和爺爺倒下的身影重疊。
她看到了許些年前阿諾死在猛獸中的影子。
他們都死了。
全都死了。
從此以後。
世間隻剩她。
孤家寡人。
“我們殺了她!!快殺她!!”
“她活著就是個禍害!”
“她害死了這麼多人,她該死!”
“去死吧!!”
那些瘋狂的、尖銳的咒罵聲糅雜著凜冽寒風砸在了身上,染白恍若未聞,隻看著眼前白衣染血的破碎影子。
疼啊!
好疼啊!
從來沒有那麼疼過,每一根骨頭被打斷,血肉之軀被碾碎,渾身顫抖不止,墜入深海,卷入風暴,在窒息中死亡。
世界扭曲,聲音遙遠。
先生……我好疼……你哄哄我。
先生對她最好最好了,一點也舍不得她疼,一定會來哄她的。
指骨被碾碎,仍然還想努力抬起,她張了張口,連牙齒都在哆嗦,喉嚨中堵著血塊,一把刀子狠狠攪動,發不出任何聲音。
疼!!
好疼!!!
明明沒有痛覺,也能疼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恨不得一頭撞死。
她好想喊,好想歇斯底裡的喊出來,疼到要死掉了。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死的不是她!!
為什麼她不去死!!!
可是染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什麼也喊不出來,血液凍結,心也空了,冰封在深海中,沉默的死去。
原來痛到極致,發不出聲音,流不出眼淚。
明明就差那麼一點了……
她就快放下了。
隻差一點。
命運毫不留情的將她打回原形,兜兜轉轉十多年。
到頭來,她還是那個該死的怪物。
染白望著那道再也不會含笑說先生一直在的身影,忽然就笑了,笑的無聲,扭曲,病態又瘋狂。
去死吧!
都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