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語浮生!
老鴇派了一名小廝前往了新狀元郎的府邸,說明來由以後,小廝在門前躊躇不前,不知道這狀元郎是否會讓他進門,等了許久,還是有人出門接了小廝。
小廝進府以後,眼觀鼻鼻觀心,抬頭四處打量著這座府邸的裝飾布置,真真是氣派十足,不愧是狀元郎的府邸,亭台樓閣瓊樓玉宇,花草樹木,環繞叢生。
若是紅嵐姑娘有幸進到府邸,做了這裡麵的主子,哪怕隻是妾,那也是榮華富貴享之不儘啊,這紅嵐姑娘,可真是好運氣!
終於,小廝見到了年輕的狀元郎,官府在身的狀元郎,顯得如此的儀表堂堂,倒不怪連心高氣傲的紅嵐姑娘也對之暗付終身,想到這裡,小廝匍匐跪倒在地,“小的天香閣吳奇,拜見狀元郎!”
上位者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未曾叫他起身,也沒有一句回話,不知道是否有什麼地方讓這位狀元郎不滿,吳奇額角慢慢滲出了汗滴,卻終究不敢抬頭,隻能將頭抵在了地上,等著黃陂的吩咐。
“起身回話吧。”
“是……”
黃陂指尖敲打著座椅扶手,一邊問道“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吳奇緊張萬分,不知道這話是何意,隻敢老實回答“奴才知道,這裡是狀元府。”
“天香閣是什麼地方,就那等下作之地的人也敢來訪我狀元府,不知這是何意?是欺我這新官上任,還是欺我背後無甚顯赫權勢?竟什麼阿貓阿狗都敢入我府邸了?”
吳奇被黃陂的話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個勁的磕頭解釋“奴才不敢,奴才並未此意,隻是天香閣的媽媽因為紅嵐姑娘的事情,這才遣奴才來此一趟,狀元府門庭高貴,確實不該是奴才這等卑賤之人可以輕易踏足的地方。”
“奴才也隻是聽命辦事,還請狀元爺饒了奴才的無狀。”
又是半晌的靜默,吳奇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話,提到了紅嵐姑娘,這位狀元郎多少應該會寬恕些許吧?
“你是說,天香閣的紅嵐姑娘?”
吳奇點了點頭,“是,是的,紅嵐姑娘說……”
“放肆!這天香閣紅嵐姑娘與我狀元府何乾?憑你們這青口白牙就將本官與那等女子放在一同說話,是想汙了本官的清譽嗎?”
“不,不是,奴才……”
吳奇沒想到黃陂會突然生這般大的氣,仿佛他說了什麼令人怒極不可饒恕的事情。
黃陂拍了拍桌子,“既然不是,還不快滾出去,莫不是想讓本官同你到刑獄典司去走一遭?”
“可是……”
“快滾!再有下次,休怪本官對你們不客氣!”
吳奇隻得連滾帶爬的跑出了狀元府,眼中凶光一閃,“真是晦氣,這狀元郎聽說是出了名的好脾氣,怎的會生了這麼大的氣?也怪紅嵐這個小蹄子,竟妄想攀上狀元郎這門高枝,也白白叫我受了這諸多的窩囊氣,回去以後,定要叫她好看!”
失了清白之身的還懷了孩子的藝妓的姑娘,在天香閣有什麼下場呢?
自然是一碗紅花下肚,打了孩子,然後從此和其他姑娘一樣,開門接客了。
紅嵐被按在地上,強行灌了紅花,打了孩子,然後又被老鴇交給底下之人,美名其曰是作為調教。
紅嵐拚命掙紮著,反抗著,她不相信黃陂會忘了他們之間的情分,會這般無情無義舍了他們的孩子,任彆人這般作賤自己。
可是不相信又如何?嬤嬤們和底下的奴才們既然敢這麼肆無忌憚的動手,自然是心裡毫無忌憚的,為什麼毫無忌憚呢?老鴇不是傻子,在做此決定之前必然是派了人去打探的,如今敢下手,自然是得了確切的信兒或者黃陂根本就是否認了她的存在!
可是為什麼呢?前腳還和她情深意重,後腳就抹了她的存在,是因為她的存在擋了他的路?成了他人生中的汙點?
倒在血泊中的紅嵐突然失聲尖笑起來,“黃陂,你對得起我!”
看著突然落了水的紅嵐,之前眼紅她的姑娘們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出氣的點,隔三差五的就能找到辦法欺辱她。
在這個地方,若沒有能力自保,失了後盾的姑娘命輕於鴻毛,比草都輕賤,沒有人肯出來拉她一把,幫她一下。
遭受著非人折磨的紅嵐一下子就消瘦了下來,失了往日的神采和容貌,還染上了一身疾病,寡瘦的臉龐加之毫無神采如同幽靈般空洞的眼神自是將客人嚇得不行,無奈之下,老鴇隻能將她安排在後院,做著倒夜香的工作,最終病倒榻上……
嬤嬤們是不會自掏腰包請大夫來給她看病的,更何況,之後的醫藥費她也是掏不出來的。
罷了,這條命,留著又有什麼用呢,可歎,可悲,可笑至極……
“胭脂淚,黯然留人醉,獨上西樓人影消瘦,心憔悴……”
這麼唱著唱著,紅嵐就閉上了雙眼,一滴清淚從眼角劃過,隨著她的生命,一同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