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入帳!
“誰在外麵?”祈容臨拉開門,冷著臉看向樓梯處。如瑛捧著一壺熱茶,正慢步走上來。
如瑛見到祈容臨寒著一張臉站在門口,不禁怔了一下,小聲問道“祈大人,這麼晚你怎麼在這裡?王爺呢?”
“王爺在屋裡。你方才有沒有見到彆人?”祈容臨走到樓梯口,銳利的視線掃過四周,回到如瑛麵前。
如瑛搖頭,不解地問道“怎麼了?王妃晚上愛飲熱茶,所以我來送茶,沒有看到彆人。”
“給我吧。”祈容臨從她手裡接過了茶壺,低聲說道“你去照顧兩位小小姐,彆讓她們亂跑。”
“好。”如瑛往房裡看了一眼,擔憂地問道“王妃的身子到底怎麼了?”
“不該問的彆問。”祈容臨盯著她,不客氣地說道“你是王府的老人了,怎麼也會犯多嘴的毛病。”
如瑛被祈容臨懟的臉紅成豬肝一般,淺淺行了個禮,轉身離開。
“如瑛姐姐,祈大人怎麼今日脾氣這麼大?”趙阿姑從對麵竹樓出來,扶了如瑛一把,關心地問道“是不是咱們在藥王山規矩守得不好,得罪他了?”
“不知道,彆說話了。”如瑛回頭看了一眼,拉著趙阿姑進了竹樓。
兩個小的已經睡熟了,夜姬蹲在三妹妹的床頭,懶洋洋地伸了一下翅膀,抬起一隻腳,閉上眼睛睡覺。
“這鳥睡覺竟然一條腿站著。”趙阿姑剪了一下燈芯,小聲說道。
如瑛就像沒聽到一樣,呆呆地站在桌前,盯著燈芯發呆。
“如瑛姐姐,你怎麼了?”趙阿姑走過來,輕輕拍了她一下。
“沒什麼。”如瑛打了個激靈,勉強朝趙阿姑笑笑,快步走到了榻前給兩個小的掩好被子,自己歪在一邊的躺椅上靠著休息。
“如瑛姐姐你去榻上睡吧,這樣多難受。”趙阿姑勸道。
如瑛手搭在額上,輕輕搖頭“不了,我怕王妃晚上喚我。”
“王爺親自守著呢。”趙阿姑走過來給她蓋上一件披風,輕聲說道“王爺照顧王妃一向細心,比我們還細心。”
“王妃身子不好,阿姑……我害怕……”如瑛聲音漸小,眼眶也漸紅了。
“不是好多了嗎,今日還和王爺去泡溫泉。”趙阿姑緊張地問道“到底是生了什麼病?”
如瑛眼睛直直地看著窗外的夜色,半晌後才說道“不知道。”
趙阿姑守了她一會兒,扛不住睡意,去了一邊的小床上。
如瑛就這麼睜著眼睛看著窗外,直到眼睛紅透……
山上的夜晚一向風涼,月色在竹樓林間浮動,映得小溪的水如同覆蓋了一身的寒鱗,溪水漫過石子時嘩嘩的聲響在夜色裡分外清晰。
突然,夜姬從窗口飛了出去,撲著翅膀,落在了最高的竹樓頂上,一雙翅膀完全伸展開來,竟有半米長,它仰起頭,頭頂的冠紅得像是一塊能滴出血的瑪瑙,眼睛又是烏黑生寒地睜著,威風得不似這人間之物。
又是一陣大風吹來,夜姬撲起翅膀,往著林間深處飛去。
密林深處,一道削瘦頎長的身影靜靜地坐在山泉前的青石上,燈籠在他的腿邊放著,光芒微弱。他手裡捧著一把刻刀,一枝梨木,正在雕琢一支木釵。
“之瀾兄,你為什麼半夜跑來雕木釵啊?”商子昂從樹後鑽出來,搓了搓手,挨著他坐下,“你這是雕給傾顏妹妹的?”
“她明日生辰。雖說如今在山上,買不到好的生辰禮,但刻一支釵還是不對的。”常之瀾溫和地說道。
“不必這麼麻煩,許康寧不是隔段日子就要下山采買嗎,讓他挑點胭脂水粉玉鐲耳墜子來,給這山上的女子一人一個,包管讓所有女子都喜歡你。”商子昂拿起青石上刻廢了的一支木釵,蠻不在乎地說道“錢能買來的,又何必受累?”
“不一樣。”常之瀾視線盯著木釵,小心地刻出了一朵梅花。
“傾顏是寒冬臘月裡那株白梅,多大的風雪她也能扛下去。”他輕輕吹掉木屑,把木釵舉到眼前細看。
“我看明明是朵馬上要綻放的牡丹,你還真彆說,她如今那張臉真是絕了,又美又媚……”
商子昂往竹樓的方向看了一眼,眉眼帶笑,興致勃勃,越說越起勁。
“混帳!”常之瀾俊臉一沉,打斷了商子昂“你做姐夫的人,怎麼能如此口出惡言。”
“我這是、這是讚她。”商子昂被他罵得語結,乾巴巴地解釋“我沒有出口惡言。”
“麻煩你放尊重一點。”常之瀾盯著商子昂,眼裡怒火漸濃。
商子昂被他盯得心虛,咧咧嘴,擠了個笑“之瀾兄言重了,我一向很尊重傾顏妹妹,絕對沒有冒犯的意思。”
常之瀾又剜他一眼,這才低頭繼續刻釵。許是氣到了,一時手不穩,那刻刀直接割破了食指,鮮血大滴大滴地湧了出來。
“小心啊。”商子昂伸著雙手,皺著眉說道“你看你,你跟我生氣就生氣,乾嗎要割自己一刀。”
“我能故意割自己?”常之瀾難得煩躁地發了句脾氣。
“是是是,我說錯話了。”商子昂往自己嘴上拍了一巴掌,又小聲哄道“之瀾兄,我如今也算和你相依為命,你彆動不動就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