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相的話一分戲謔,三分威脅,六分真心。
他是真的想要殺掉魯鬱。
甚至還在心裡估算過這樣做的損失和收益。
他是唐氏餘孽中的核心人物,是整個團隊的定海神針。
魯鬱死了,那邊是不是就土崩瓦解?
僅憑唐匪一人,也不過是無根浮萍,又能夠翻起什麼風浪?
這樣想著,看向魯鬱的眼神又陰厲了幾分。
魯鬱卻是絲毫不慌,喝著熱茶,吃著乾果,臉上一直保持著那股子獨特的略帶嘲諷的笑意。
咕嚕咕嚕
他一口氣把杯子裡麵的茶水喝完,這才無比滿足的看向沈無相,出聲說道:“十九年前,我就自己把自己殺死了”
“現在,你殺不了我。”
沈無相心中疑惑,十九年前
他說的是滅唐案?
自己把自己殺死.這又是什麼意思?
“再說,你想要一個完整強盛的帝國,溫潤平和的接管權力大動乾戈不符合你的利益。”
“不然的話,何必要和我們談判呢?直接發動大軍把我們全都滅了不就得了?”
老頭子很清楚,沈無相之所以願意談判,是因為他不想破壞這個國家的強大和政權的‘穩定性’。
至少要看起來穩定。
他想在潤物細無聲的情況下獲得對這個國家的控製權。
最好外界都不知道這個國家都已經更換過主人。
他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為
潛意識裡他已經覺得自己是這個國家的主人了。
鐘天闕?
傀儡而已。
“或許,看到你我又改變主意了呢?”沈無相不動聲色,心裡仍然在權衡利弊:“我低估了你的重要性,也忽略掉了心裡對你的忌憚”
“我一個糟老頭子,還有什麼值得軍相大人忌憚的東西?”
沈無相搖頭,說道:“背井離鄉數十年,仍然能夠運籌帷幄,布局落子,攪動京都風雲。”
“草蛇灰線,伏脈千裡。藏身暗處,仍然能夠逼宮奪權。”
“最重要的是,竟然還被你們給乾成了.”
沈無相若有所思的打量著魯鬱,心裡也是嘖嘖稱奇。
“鳳凰在舊土遇險,是你們魯家收買人心乾的吧?鳳凰乘坐的逃生艙恰好落在你們眼皮子底下,也隻有你們魯家的技術水平能夠做到。”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逃生艙就是你們魯家工廠生產的軍工用品。”
“當時鳳凰城人心惶惶,百般揣測,各種流言滿天飛,首當其衝的就是我們沈氏.”
“結果你們魯家趴在魯班山不動聲響的就乾了樁大買賣以此為契機,把唐匪給送到了鐘氏皇族身邊.”
“以身入局,以監察院權柄為刀,或削枝去葉,或招攬人心,這便宜可是被你們占儘了。”
魯鬱擺了擺手,說道:“雕蟲小技,何足掛齒?我們在算計鐘氏皇族的時候,他們不是也同樣在算計我們嗎?”
“他們為何把唐匪放進監察院?嚴文利那個老東西為何對他做的事不管不問?不就是想通過他把我們這些老家夥都給引出來好一網打儘嘛”
“倘若不是他們突然收網,我們也不至於倉促應戰.這活乾的太粗糙了,留下無數後患。”
按照唐匪和老頭子的構想,最好再拖延一段時間。
在他們掌握著更大的籌碼,能夠有更大的自主權的時候,再讓鐘天意站出來逼宮。
或許是鐘道隆覺得時機已到,又或者他已經察覺到危險,竟然讓嚴文利和沈氏提前收網.
於是,唐匪和老頭子為了自保,不得不把自己隱藏的力量都暴露出來。
陳風雷,嚴景年,無憂宮.
包括秦家。
當初唐匪在落霞湖畔當著無數人的麵帶走了秦劍一,大家都認為倆人結成了死仇。
諸不知倆人在監察院開誠布公的談過一次,達成了雙方初步合作的意向。
後來魯鬱又親赴秦家,這才敲定了合作的細節。
秦家為什麼要和更加弱勢的魯氏合作呢?
是因為他們心裡也非常的清楚,倘若沈氏掌權,最先遭殃的就是他們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