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長城已破,秦地城池任他們宰割,關中的鐵鍋銅甕、中原女子纖細的腰肢、係於道中哭嚎漣漣的秦人牧奴這一切的一切都要向他們招手。
“走,我們去捕魚兒海。”
不理會鼓躁起來的草原狼族,退出人群的巫祝對著氈帳裡的徒孫們輕聲說道,表情在紋飾之下看不出來,隻是聲音顯得神秘非常。
“再不走,回頭就都走不了了!”
見眾人不解,麵帶猶疑的看著自己,巫將剛才卜筮的龜甲掏出,快速得朝徒孫們展示了一下,後者立馬驚慌得開始收拾起行囊來。
一邊催促弟子收拾祭祀器具,一邊將龜甲鄭重得塞進貼身的羊皮囊。
巫這個職業在草原中的地位是崇高的,被視作狼神在人間的行走,他們要走,路過的各處營帳處狼族士兵也沒有敢上前攔阻的。
越過祈連山,穿過河套邊沿的荒野,再經過前麵的焉支山,就到達長城之外,隴西平原遙遙在望。
秦軍與匈奴目前最大的利益衝突就在這河南地,現如今秦軍戰略收縮,將軍隊遊騎以及屯堡之民都撤回了長城之內。
現在陽山以北連一個秦人的舌頭都抓不到,好在以前這裡是狼族的草場,頭曼大軍憑著過往的印象施施行來。
陽山仞高三百餘丈,在沒有測量工具以及測量方法之時,對於草原上的部民來說,這就是高聳入雲了。
整個山勢綿延,多崎穀茂林,地下河流彙聚與此,形成了一條寬闊的大河橫亙在地麵上,目光儘頭,大河又重新分化為無數支流、地下水消失在草原深處。
這條道頭曼的草原大軍走過無數遍,每一寸草場、每一片樹蔭都有著草原牧人的痕跡。
草原騎兵向來不喜歡玩那些兵家的虛虛實實,講究的是兵合一處,將打一家,大隊人馬並騎涉水過河,試圖圖穿過陽山對隴右長城發起迅雷般的攻勢。
無邊無際的騎兵隊伍後麵跟著的是更多用來充作軍糧的草原羊,這些都是打下中原城池以前全軍的吃食,等破城之後,中原物資,任憑取用,因此羊群約能供應兩個月的所需。
不用頭曼吩咐,自有部族首領上前請示單於暫且紮營,容斥候打探排查清楚,謹防有埋伏。
這樣的地形,一旦遭到伏擊,以巨石從山頂山腰滾下來隔絕狼族勇士,分割開隊伍,裡外不能兼顧,狼族大軍就成了甕中之鱉,任蒙武蒙恬切割分解,逐一被殺死在冰冷的山澗。
這真是狼族的噩夢。
因此頭曼也願意等斥候將消息帶回來再作決斷,選擇走這條道,本也有著臨河飲馬的打算。
斥候的健馬飛快得掠過周邊,都沒有發現埋伏,正在陸續歸隊。
已經有部族健兒等不及了,早早拔營而起,請為大軍前鋒,頭曼壯其行,允之。
“單於……我心口猛跳,這種征兆,前方恐會有埋伏,漢人修習兵書,詭計多端,蒙武率領的秦軍又與我們有過許多糾纏,對我們知之甚詳。”
“不如召回前軍,再多等等,我親自帶隊上山檢查後再過去。”
頭曼看了看高聳的山川,盯著中原所在,望了望前方過去大半的馬隊,搖頭“秦人隻會躲在城牆後麵發弓射箭,絕對不敢在草原上與我狼族勇士爭鋒。”
他說這番話是有底氣的,此次草原諸部全部隨他南下,彎弓之士四十萬騎。
而據中原裡長城的“朋友”傳來的情報,大秦正麵臨著三線作戰,應顧不暇,蒙氏手上駐守這麼長一段長城的兵力最多隻有二十萬,秦人不比草原牧民,其中騎兵隻占三分之一。
更何況,隴西段由於秦國新奪河套以及河南地,還有好多地方沒能及時修建長城連成一片。
處下守勢的蒙家父子怎麼敢拿為數不多的騎兵撒到草原上來打埋伏,拉出機動性慢的步兵,風險就更大了。
頭曼承認自己有賭的成分。
眼前無遮無沿的大軍就是他的倚仗所在。
優勢很大,a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