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潮連續劇!
即使麵對高一生,我也不想輕易暴露自己家的地址,既然來都來了,我索性給林羽打了個電話,“林羽,平安夜啊,我來你這裡蹭個蘋果。”
林羽在家,早早開了門等我,一見我就笑道“我還真沒準備蘋果啊,要不我去樓下水果店買一點吧,你在家等我,很快的。”
我攔住他,“我就是開玩笑的,我在國外的時候,也沒見人家外國人平安夜要吃蘋果的,我們中國人總能把舶來品弄出中國特色來。”
林羽剛才大概正在沙發上看資料,筆記本電腦和一些紙質材料堆在沙發上,我拉他直接坐在了地毯上,“蹭點酒就行。”
他伸手從一旁的茶幾上拿下兩瓶啤酒,體貼的拉開拉環才遞給我,“怎麼這麼晚突然過來?加班了嗎?”
總覺得他這麼說是有嘲笑的意思,畢竟打從他認識我,一生投資就沒有加過班的時候。我把今天和魯俊偉的見麵大概和他講了講,隱去了關鍵性的業務模式,是模糊的說是做互聯網平台的。
我皺眉問道“你是不是也覺得不靠譜?”
林羽單手攬著我的肩膀,側頭想了一下,“這要看你的目標是什麼?你想從這個項目裡得到什麼?”
“你指什麼?”我問。
林羽笑了笑“如果你隻是想解決工資問題,那這確實是個階段性的好選擇,至少公司賬上有了錢,一年內不用擔心發不出工資來;如果按照你說的,那位高先生隻是想把這個idea變成一個可以賣更多錢的項目,我覺得你是否參與意義不大,至少在我看來,整個過程和過家家沒區彆,隻不過確實有了啟動資金進來,買單了那位魯先生的夢想,卻不一定值得付出你1年的時間;如果按照你最初的設想,奔著納斯達克去,”他抬手摸摸我的頭發,“基於你對我說的情況,真的不太現實。”
他說得我情緒低落下去,知道一切理智的分析到他這裡也算是到了儘頭,“老實講,在見到魯俊偉之前,我心裡是有少奮鬥十年的宏圖大誌的,這下好了,被你打擊一下,覺得晚上又要焦慮的睡不著覺了。”
他舉杯和我撞了一下,各自喝了一大口啤酒,我把頭窩進他的脖頸深處,“這個世界是不是特彆多的人,像我一樣,覺得自己有學曆、有能力,就是總缺那麼一點運氣或者機遇。30歲,在歐美正是一個女人最年富力強的年齡,可在國內,已經進入職業年齡歧視的下沿了。”
林羽也很無奈,“我們的社會過分諂媚年輕人儘管不對,但在社會互聯網化與粉絲經濟的環境下,諂媚年輕人就是諂媚他們的錢包,所有的資本都隻能妥協。但這已經有些過分扭曲了,我看過一個國外的調查,在美國增長最快的前01企業中,創始人平均年齡是45歲,與更年輕的企業家相比,一名50歲的企業家創立一家成功企業的概率是一名30歲企業家的18倍。這說明什麼呢?對年輕本身的崇拜已經被神化。當然作為一個男人,我更能感覺到職場對於女性的過分苛待更甚於男性,這是文化傳統與現實狀況的綜合原因,女性正在被整個職場邊緣化。”
我歎口氣,“如果你是一個已婚且生育過二胎的女性,年齡會被放寬到35歲,如果你是個未婚未育的女性,30歲已經到頂了。那些負責招聘的人都是唯年齡至上、談年齡色變,生怕剛招收了你,你一個心情好跑去結婚生子,再一連生兩個,企業就要白養你幾年。國家越是鼓勵生二胎以及延長產假等政策,女性在職場就越被邊緣化。”
林羽伸手來掐我的臉,我的頭在他肩上蹭一蹭,“平安夜說這些也太淒慘了,你都這樣說了,我還有什麼資格去對魯俊偉品頭論足,老老實實的拿我的工資就好了,至少有資金在,還有一定的概率可能會成事,而什麼都不做,就隻剩下空談了。”
林羽放下酒,用手機連了音響,低啞朦朧的音樂響起,他眼角下因為酒精的緣故有些微微的紅,在我耳邊小聲問道“這是我們一起過的第一個聖誕節,我已經定好了餐廳,明晚你下班等我電話好嗎?”
我側起頭去看他,彎了眉眼笑起來,鼻尖是他身上那一直似有若無的古龍水味道,“林總邀約,我榮幸之至啊。”
“那”他低頭尋到我的眼睛,“今天這麼晚了,要不要住我這裡。”
我私心裡以為成年男女,這種事水到渠成就好,用不著上綱上線。況且相處了這麼久,大小也經曆了一些波折是非,我也算完美的表現過了我的矜持,過猶不及。
我手指藤蔓一樣將他的衣角繞在指尖,但笑不語的瞧著他。林羽在胸腔裡悶笑了幾聲,剛要說話,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曖昧是需要時機和氣氛的,林羽握拳在嘴邊,搖搖頭站起了身,我大笑起來,沒看手機就接起了電話“您好,哪位?”
電話裡一陣沉默,林羽去了廚房,我走去陽台的路上又問了一遍,還沒有得到答複,正準備掛斷的時候,電話裡突然傳來一個讓我瞬間心頭一滯的聲音“星河,是我。”
我握著手機的手劇烈的顫抖起來,下意識扭頭去看林羽,見他拿著一盤水果正穿過客廳向陽台走來,他用眼神詢問的看著我,我竟然心虛的厲害,直接掛斷了電話。
“來吃一點水果,這麼晚了誰的電話?”他隨口問道。
電話又響起,我條件反射的掛斷後關了機,“垃、圾電話,那個,太煩了,一天騷擾好多遍。”
林羽又說了什麼,我幾乎沒有聽見,腦中一直揮之不去剛才那魔咒般的四個字,心臟劇烈的跳動著,每一下都跳在回憶的神經上。我想我是著了魔,出現了幻覺,剛才的電話一定不是真實存在的。
“星河!星河你怎麼了?”林羽關切的走過來扶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才回過神來,臉色發白的站起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高總說明天要一份資料的,我先回去了。”我背身過去飛快的解釋,拿起包就向門口走。
“我送你?”林羽跟出來。
“不用不用!”我語氣快速又堅定拒絕了他,想想又回身笑一下,“我到家就告訴你,你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
下出租車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雙腿都踟躕起來,心裡冷一陣熱一陣,懼怕、厭惡、卻又有著某種期待的向四周打量。
“哎!”後麵有人叫我,我心頭一跳,果然來了!我埋下頭快步向前走,後麵的叫聲更急迫了,還帶著一絲不耐,我腦袋裡一片混沌,腳下幾乎小跑起來,直到一隻手大力的搭在我的肩膀上,才發泄似的用力一甩,“你彆碰我”
下一秒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副看神經病的嫌棄大叔臉,大叔翻著白眼,操著濃重的口音吐槽道“美女,你坐車沒給錢誒!”
我忙道歉又陪笑的返回去掃了付款碼,左顧右盼的一直到回家反鎖了門,也並沒有見到那個腦海中的身影。
我長舒了一口氣,匆匆給林羽發了一條微信,沒有開燈,又急忙掩在窗簾後麵向下窺望了許久。久到心平靜下來,腿腳都站的麻木僵直,才歎出一口氣,坐在了窗下。
手機開機了,卻再沒有打來,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幾乎幾分鐘就忍不住拿出手機來看一看,確定有沒有錯漏的電話或短信。眼睛望著天棚,越是想入睡,精神就越發清醒。
我記得一直到高二開學,我和同班的沈南麒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他總是在班裡和一群男生女生呼呼喝喝的嬉鬨玩樂,而我則提前進入了憂慮人生的階段,想著未來要做什麼、靠什麼謀生,翻往屆的高校招生簡章,還要兼職學生會文藝部長,管理學校廣播站,忙的不亦樂乎。
某天放學前,班主任把我叫到了辦公室,問“你和沈南麒家住一個小區,了不了解他們家情況?”
我指指自己鼻子,“我?他和我家住一個小區?老師您是間諜嗎?我怎麼不知道啊。”
班主任沒心情和我逗悶子,直接遞過來班級同學通訊錄,“你看,這不是寫著嘛!他今天無故曠課,我打他家裡電話也聯係不到,你放學去他家看看,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
我十分嫌棄的答應了,說來也是神奇,一年多的時間,每天上學放學進進出出,居然從來沒在小區裡碰見過沈南麒。我按照通訊錄上登記的地址,一步三猶豫的走到他家樓下,在單元門口按電鈴,反複按了幾次都沒有人接,我樂得省事,正打算回家,一樓大門突然被從裡麵大力推開,我避閃不及,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
“沈南麒!你神經病吧!走路不帶眼睛嗎?”我憤怒的坐在地上仰頭大喊。
沈南麒兩眼赤紅,像是哭過,快速的向前走,隻用背影甩我一個回答“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