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口道“就是問問能不能一價全包唄,最好還能包她們去香港來趟免費遊,那購物要不要包啊?誤工費要不要出啊?”
“你這孩子!”媽媽坐在沙發上,“說什麼都不能好好說,又在哪裡吃了槍藥了?看人家結婚前都歡歡喜喜的,怎麼到你這兒就這麼擰巴呀?”她忽而自顧自的又高興起來,湊近我一些,“還有個方案,我看也可行。”
我隨口道“說來聽聽。”
媽媽忙道“我單位組織退休的職工旅遊,去香港,30多人呢,我算算時間,剛好他們過境濱海的那天,是你婚禮的日期。我想請他們都過來,撐撐場麵,充充人數,我估摸著也就差不多了,至少氣勢上不能比林家差嘍。”
我眯著眼睛,一臉假笑,“你是想顯擺一下吧。”
媽媽做出想生氣的表情,隨即又止住了,換了一臉洋洋得意,故意說“那是當然,找了這麼好的女婿,這時候不顯擺什麼時候顯擺呀?我這越看林羽呀,越好,工作也好,人也穩當,家庭也不錯,哎呀,我這一顆心呐,終於是不用懸著了。”
正說著,阮阮舉著電話開門進來,沒來得及打招呼便先說“快,林羽找你,打到我這來了,你怎麼總關機呀?我就說你在家吧,讓他彆著急。”
我看了一眼手機,飛快的又看了阮阮一眼,接過她的手機。林羽那邊情緒十分好,“我媽找人算了日子,據說明天是良辰吉日。你彆嫌棄她封建啊,她也是為咱們好,希望咱們順順當當的。明天一早咱們去領證吧?”
“知道了。”看媽媽和阮阮都直直的盯著我,我又解釋了幾句,才掛斷電話,說著我累了,便早早的上床睡了。
後來回想,這真是我婚禮前,最後難得清閒的日子了,接下來的每一天,我幾乎都在忙亂中度過。
親戚朋友分批次抵達了濱海,接機、安排他們住宿、餐飲、遊玩仿佛參加婚禮的過程對他們每個人來說都是一次跟團旅遊。我心裡積壓的厭煩越來越重,但壓抑著不願表達。
後來居然漸漸適應了這忙碌的節奏將心底真正的厭煩壓製的麻木淡化。
婚紗照要選片、圖、做視頻,婚禮宴席要一道道試菜,親友位置要一個個安排,還有婚禮上每一首歌曲的選擇、禮服的選擇、禮服順序的排序、妝發的試裝瑣瑣碎碎,林林總總。本以為交給策劃公司,便可以高枕無憂了,卻隨著婚禮日期的臨近,層出不窮的事情紛至遝來,等待我和林遇去確定、選擇、拿主意,如同無儘的漩渦一樣快要將我滅頂。
我一直在想,這樣繁複的一場秀,是不是對於一個平凡的女人來說,就已經算是人生中最巔峰的場景了。隻有那一天,她能站在人生的舞台上,接受著無窮的仰望、祝福、豔羨。穿著現場最豔壓群芳的服裝,帶著閃耀的皇冠,儘量將自己擺成一幅畫兒,說著自欺欺人的誓言。
以後的人生,漫長平淡又瑣碎的生活,終會將她們一個個折磨成自己母親的樣子,唯餘一場婚禮可供緬懷,所以這一天對她們來講才格外的重要。
“蛋糕的樣式再跟您最後確定一下,”策劃公司對接小美女的信息打斷了我的思緒,發來一張張照片,“這個是寶藍色的,隻有三層高,比較清新,不過我建議還可以更高一些,做個5層或者6層的,推出來的時候可能效果更華麗些。”
我匆忙的回了微信,衝旁邊的按摩師笑了笑,閉起眼睛。在我旁邊的床上,一起在美容院做美容的媽媽已經睡著了。
不一會兒,手機鈴聲又響起來,我煩躁的拿起手機,上麵是婚紗店的通知,告知婚紗的腰線改好了,讓我最後再去試一下最終效果。
剛走出美容院的門,媽媽摸了一下口袋,“哎喲,手機忘裡麵了,等一下,我回去取。”說完轉身向裡麵走。
我低著頭,被一隻手臂攥住手腕,大力的扯進了一旁的轉角。我掙脫開他的鉗製,扭頭就要走,沈南麒從身後把我抱住,“星河,你怎麼了?最近幾天都不和我聯係。”
我惡狠狠的盯著他,一字一頓的說“我怕打擾你其他業務!”
我暗自期望他能立即反駁我,發脾氣,暴怒的翻臉,然後質問我的話裡是什麼意思?可他隻是微愣了一下,便沉默了。
他的反應使我更加憤怒,我大力的甩開他的手,“彆再來找我了,我要結婚了!”
我幾步跑開,挽住剛剛出來的媽媽的手臂,叫了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開動時,我看到沈南麒還呆呆的站在剛才的位置,一直都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