輦道增七!
“你什麼意思?”樵夫蜷在一麵焦黑的牆前,狐疑地看著星臨。
星臨蹲下來,與他平視,順手給他理了理淩亂的衣襟,“再問你一次,書院裡的學生去哪了。”
樵夫見著少年舉動一分溫柔九分怪異,不由得後背發毛,他皺著眉頭喊道“我就是個上山砍柴的,哪知道那群聰明人往哪跑啊!!早他媽失蹤五年了!上哪找去!”
“上哪找去?”星臨拍拍他整齊的衣襟,“當然是去你們鎮子南頭找了。奇怪,這難道不是你們為之驕傲的事嗎?怎麼不願意說實話呢?是怕我們這些外鄉人體會不到?”
那樵夫顧左右而言他,“聽不懂你到底想說什麼,方才說好的,帶路到鹿淵書院就放過我……”
星臨仰起臉來,看向雲灼與扶木,“我之前說自己能看到‘痕跡’,這次如果我說這顆牙齒,屬於鎮南的某一具白骨,這種話,你們會信我嗎?”
樵夫“看到痕跡?亂扯什麼呢……等等,你是不是患過烈虹?!”他後知後覺心中一寒,“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星臨看他一眼,“安靜點。”
雲灼正俯視著星臨,視線高度相差之下,無意中生出一股居高臨下的意味,星臨仰著臉任由他審視,慣常騙人的心卻生出幾分忐忑。
兩人都沒有立刻應答,星臨心中歎了一口氣,轉而垂下眼簾,“信嗎?”
雲灼沒明白這向來壞水滿肚的少年今日怎麼就求證起彆人的信任來,他那因憤怒而陰雲籠罩的眉頭微微舒展,明秀麵容雖居高臨下卻凝了一點溫和的光,“我信。”他道。
要是說雲灼是因疑惑而遲答,扶木則完全是意外,他根本對星臨不存半點質疑,在星臨說出牙齒與白骨同屬一人時,他已經震驚得不知自己身在何地,後麵那句疑問像一陣風從他耳畔擦過,沒進腦子,他全副身心都投進了思考中去,短暫沉默裡,無數前因後果在他腦內胡亂攢動,直至他抓住了最顯而易見的可能性,那一刻,他的瞳孔一刹間縮成針尖大小,“……我懂了……你們!太荒謬了,你們這群人簡直太荒謬了!”
星臨甚至不需要去思考陳年舊事之間的關聯性,因為他也根本不知道,他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痕跡,那事實本就是擺在他麵前顯而易見。
滿牆滿室,實際上曾被大量血液洗刷過,並不僅僅是一個人的死亡遺跡,被焚燒痕跡掩蓋,又被歲月清洗,多少生命在這裡開始沉寂,星臨不知道,他能確定的是,這裡不僅僅是火災現場,更是屠殺現場。
“撲棱撲棱——”
此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翅膀撲騰的聲音。
星臨抬頭望去,見一隻鳥斜斜地順著窗縫飛進來,在這片炭黑的天地裡轉了幾圈,頃刻間便迷失方向。
星臨眸色微動,隨後向著空中伸出一隻手,靜靜等待著。
不消片刻,那鳥便扇動著翅膀向他飛來,隨後乖覺地停在他指上,絲毫不怕生人。
亮橘的喙,翠綠的羽,藍灰色的腦袋,狹窄尖長的尾羽搔在星臨的手腕上,黃白虹膜在這屋內顯得格外顏色濃鬱,如此豔麗,分外親人——這不是一隻林間鳥,這是一隻習慣親近人類的緋胸鸚鵡。
它應該擁有一個飼主。或許它曾有過,失去後借著林間吃食,也活到了如今。
它黃白虹膜淬不到任何光線,眼睛直直盯著星臨。
“鸚鵡?哪來的?”扶木道。
“脆瓜!脆瓜!大傻瓜!你是大傻瓜!”
扶木一愣,“……誰在說話?”
星臨手上的鸚鵡活潑異常,喙一張一合,擬的是一道少年聲音,“過來!給我過來!讓我摸摸。”
“早課又遲了!讓我摸一把!”
“閉嘴!閉嘴!脆瓜你太吵了!”
鸚鵡歪著腦袋,毛茸茸地蹭著星臨的手指,依賴著又吵鬨著,綠豆眼微微眯著。
突然一道淒厲聲音,像是要割裂在場所有人的耳膜——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