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義磕掉煙灰,重重吸入肺中,呼出嫋嫋白霧時,無意間發現周唯正直勾勾看著自己,準確一點說……是自己手裡的煙。
扔了條煙過去,他說,抽你的。
周唯拒絕“早戒了,我哥不讓我抽。”
“這個周錚,就屬他煙抽得最凶,還不讓你抽?!”謝明義苦笑“彆聽他的,該抽抽。”
見周唯還是搖頭,他勸道“人啊,得找個發泄口,特彆是乾特情的,沒這個有時候真頂不過那勁兒……”
對方怔了,整個人明顯呆住。
謝明義不解“怎麼了?”
“沒事,想起來一個朋友,他也這麼說,勸我抽煙來著,”周唯不自覺地臉上帶出些溫暖笑意“他這人特軸。”
謝明義看了他一眼,把煙頭掐滅“以前你的朋友,特彆是親密的人就彆再聯係了,還是小心點,既是保護你自己也是保護他們。”
周唯一愣,脫口而出“不對啊,那我哥呢?他乾特情怎麼還跟我保持聯係?要不然我怎麼發現他失蹤的。”
對方笑得無可奈何。
“他啊,乾這個案子之前就跟我斬釘截鐵地提要求,說他什麼想法都沒有,就一個,必須跟你保持聯係,不答應就不乾,”謝明義指著周唯,眼神一片溫暖“他說從小到大你就是個跟屁蟲,那黏糊勁兒一般人受不了,你們倆在一塊慣了,三天沒他消息,電話都能被你打爆嘍。”
有什麼熱`辣辣的東西在眼眶和鼻腔裡奔湧肆虐,酸脹無比,周唯紅著眼,趕緊轉身,對後麵的人說“沒什麼事,我先回組裡工作了。”
謝明義點點頭,讓他把門關上,想再抽一會兒。
雲港靠海,半個城都在海邊。
周唯從旅店出來,隨便逛逛就走到碼頭,夜晚海風凜冽,氣溫驟降,他豎起衣領,拿出口袋裡的手機。
這個手機是禹州的老號,來到雲港,他另買了一隻。
打開它,微信,短信,qq全是魏鳴海的留言,他一條一條地看,難受得胸口發悶,心臟絞痛,做了幾個深呼吸才把澎拜欲出的感情壓下去,平靜後,他撥通魏鳴海的電話。
聽筒裡沒有鈴聲,立刻接通。
“我`操!!周唯!!你他媽到底在哪兒啊?!為什麼一直關機?!”熟悉的叫聲從那邊傳過來。
剛剛壓下去的情緒又湧上來,周唯咬緊下唇“鳴海,我沒事,你還好嗎?”
“好個屁!你沒看到留言嗎?!我他媽都要急瘋了!!那天……那天都怪我,是我太衝動!我了解你,就算你不愛我,也絕不會拿我當炮友,你不是這樣的人!”魏鳴海的聲音溫柔入骨“唯唯,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行嗎?讓我在雲港陪著你,把我當什麼都行,好哥們好兄弟,哪怕炮友都隨你,隻要讓我在你身邊,你現在的狀態不對,我真怕你出事!”
周唯捂著聽筒,眨著眼憋眼淚,再說話時卻什麼都聽不出來“鳴海,你的留言我看了,一條一條看的,我給你打電話就是不想你瞎想瞎琢磨,我沒事,真的,你人好,咱們倆個之間是我對不起你,我……我他媽算什麼東西啊!你一定能找到比我好千倍萬倍的……”
“唯唯!!能彆說這些嗎?!你知道我心裡隻有你……”對方咬牙,壓抑著什麼“行!我聽你的!你不讓我去雲港我就不去!我在禹州死等你,等你回來。”
“魏鳴海你是不是傻啊?!!我不會回去了!!更何況我……”周唯又一次捂上聽筒,他把電話儘可能拿遠壓抑脫口而出的實情,他知道他不能說,彆說是魏鳴海,就是一個普通朋友聽到他要當臥底,隨時有送命的危險都不會讓他去,他要鎮定再鎮定……
過了很久,再次貼上聽筒,他聽到對方很大聲地問“更何況什麼?你說啊!”
周唯說話了“更何況我現在在雲港公安局工作,待遇工資都不錯。”
那邊安靜許久。
“你真的不需要我了,是嗎?”魏鳴海的聲音很沉很啞。
“鳴海,你的心意我心領了,但很多事我得自己去解決,誰也代替不了,”周唯深吸一口氣,咬緊牙關“把我的號刪了吧,這個手機我不會再用,好好過你的日子……”
“不能把你雲港的號告訴我嗎?”那邊小心翼翼地試探。
周唯眼眶泛紅,不再說話。
“行,那你保重,那邊比這邊溫度高,潮氣大,彆住地下室,彆住陰麵的房子,容易得風濕,還有彆見到海鮮就玩命,鬨肚子影響工作……”魏鳴海喋喋不休,被周唯及時叫停。
他狠勁捏鼻梁,已經再控製不住地聲音泛啞“行了,叨叨什麼,你彆招我哭啊,我費了多大勁兒憋回去。”
“知道我好還不趕緊回來,這樣的男人哪找去?”那邊也帶出哭腔。
“臉真他媽大,”周唯破涕為笑,他吸了吸鼻子,鄭重告彆“鳴海,對不起,再見。”
聽筒那邊還在響,周唯手一鬆,手機順著欄杆墜入海中,濺起朵朵水花,在濃濃的夜色中很快沉寂下來。
周唯跑到旁邊的小賣部買了一包煙和打火機,煙氣穿過喉嚨,吸入肺中,再循環噴出體外,那一刻終於讓他好受一點。
閉上眼,他靜靜享受尼古丁帶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