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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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說出那三個字時,周唯爆炸一樣的情感終於燃到頂峰,他沒能及時將情緒刹住,讓他立刻意識到完了,他露餡了……
果然,武文殊用懷疑的目光審視他“你到底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
周唯笑得牽強“我說愛你,不愛聽啊。”
武文殊沉默。
翻出煙,點燃,他吸了幾口,注視周唯“……不對,你情緒不對頭,給我說實話,”他加重語氣“否則彆想下車。”
頭靠在座椅頭枕上,周唯閉上眼,呼吸粗重“我他媽來大姨媽了。”
“……”
看到武文殊一臉陰霾,拿過他的煙,搓開火苗,深深地將煙氣吸入肺裡“我這人從小在情緒上把控就不怎麼好……有時候特他媽有病,像走怪圈一樣陷入抑鬱狀態,越是應該開導自己越往死胡同裡鑽,有時低迷幾小時,厲害的話幾天擰不過勁兒,跟他媽神經病似的,你彆理我……”向窗外彈了彈煙灰,周唯衝武文殊無奈一笑“可能是那會兒等你,在地庫裡憋太久,負麵情緒太多,整個人就不好了……”
“什麼原因?”對方問。
“什麼都有……操,人活著誰還沒點煩心事,哪能讓你順風順水……”掐滅煙,把它扔到窗外“小時候因為屁大點事,跟我哥犯渾,被我哥拿掃帚疙瘩一通狠抽,你彆說,挨他一頓打倒好,轉過彎了……等大了,我哥都懶得管我,一趕上我犯軸勁,他就讓我滾出去自己調整,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活著回來就行。”
“你以前怎麼做的?”
“玩,往死了玩,打籃球,唱k,喝酒賭錢,有一次還茬架進了派出所……所以發泄出來就好了。”
周唯說得沒錯,一旦情緒收不住他會往極端上走,這一點他沒騙武文殊,在周錚麵前他犯混過太多次,他哥早就不在意,不理他就完了,而在這個人麵前,他從來都是衝動的,每個關鍵節點他都曾頭腦發熱,不管不顧,可沒有哪次能像這回一樣,搞得如此失控。
他閃躲著,用抽煙遮掩,讓武文殊開車。
一路朝梅苑開去,周唯卻怎麼也斂不回心情,生自己的氣,生彆人的氣,甚至是生武文殊的氣,他痛苦煩悶地將頭扭向一邊……隻覺得心裡消極情緒在無限擴散,他把車窗開到一半,沒完沒了地對著外麵抽煙。
進了門,仍然毫無好轉。
武文殊讓周唯先去洗個澡,看看能不能好點。
他不想洗,連動都不想動。
他讓武文殊彆管他,自己弄點吃的,他抽會兒煙就下去。
武文殊沒有胃口,下樓幫周唯倒水,拿咽喉糖。
倚在床頭,拿過櫃子上的煙缸,周唯一口一口不停地抽,他的視線落在正前方電視掛架上,他知道,一枚監聽器就貼在那後麵。
隻要靠近它,用手往裡探,就會摸到一個凸起的黑色邊緣,他狠狠地將煙大力吸入再吐出去壓抑衝動……他是真的想把它卸下來,不但這些,連彆的屋裡所有的監聽器他全他媽想弄下來,然後挨個用腳剁碎衝進馬桶,讓他們滾得遠遠的……什麼緝毒,專案組,李峰,蕭然,中泰……全他媽逼滾蛋,他隻想跟他哥跟武文殊好好生活,平平安安,哪怕枯燥乏味,平凡又普通,跟所有人一樣,天天為點雞毛蒜皮,吃的喝的,冷了熱了的事拌嘴吵架,他也甘之如飴。
有那麼一刻他真想跟武文殊攤牌,想把所有的事從頭至尾說個明白,求他原諒,跟他訴說自己的痛苦身不由己,控訴專案組多他媽孫子,罵那幫毒販都不是人操的,有多畜生多凶殘……
可……然後呢?
他是爽了,解脫了,武文殊怎麼辦?
中泰是武家上下一手締造的家業,凝聚兩代人的心血,他能允許有人在他背後將中泰變成一個無堅不摧,猖狂作案的販毒製毒大網?!
不會的。
他會報警,會徹查,會做一切可能深挖的行動,會觸動隱藏在背後的那條大魚……
一旦走到這一步,一切全完了,彆說他哥,就連武文殊都會有危險。
他什麼都不能做,更不能說,他可以不要這份感情,繼續騙下去,就這麼把武文殊蒙在鼓裡,他也不能不要這個人的命,他寧可把自己往絕路上逼,也不能把所愛的人往深淵裡推……
……
…
有誰猛地拉過他的手,指縫間的煙頭掉落在床上,武文殊迅速拿下來,滅在煙灰缸裡……直到那一刻,周唯才注意到煙頭已經完全燒儘,兩個指頭中間的皮肉被火星燒焦,正散發出一股刺鼻難聞的氣味……
他驚異地望向自己的手,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彆抽了。”武文殊沒收,讓他呆著彆動,下樓去拿藥箱。
上過燙傷藥,武文殊小心地把周唯的手拿到嘴邊吹來吹去“不疼啊?還是成心讓我心疼啊。”
“真不疼,我現在什麼感覺都沒有,”周唯苦笑“你再讓我抽兩根,手上沒東西,我閒得慌。”
武文殊瞪了他一眼,把這隻手輕輕放在自己手中,慢慢地揉捏虎口。
周唯抬眼看他。
“這個挺管用。”武文殊說。
“管用你還讓我滾,那天我捏你,你忘了自己說過什麼。”周唯冷言冷語。
武文殊一愣,厭煩“過不去了是吧?我不是道謙了,還要我怎樣?!這破逼事還他媽要提到什麼時候?!”
“提一輩子,”周唯咬牙,眼中卻流露笑意“一吵架就拿出來嗶嗶你,讓你知道你欠我多少情多少債,還到下輩子吧。”
武文殊沒再說話,垂下眼,卻又加上一隻手,兩手溫熱,手心滾燙。
抵消了不少周唯心裡的難過感覺。
他去摸武文殊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