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婚不是假的,不是兒戲……就算現在是有一些事,隻要你容我……”
一聲重重的氣音,像是冷哼,又像是恍然大悟的一笑,周唯搓了把臉,把淚水全部擦掉,武文殊停止講話。
脫去大衣,他把它往沙發上一扔,坐下來“行吧,反正都這樣了……你就說說,讓我容你什麼?”
武文殊沉默。
“李寶祥今天來乾什麼?他跟你說什麼了?”
仍然沉默。
“你們武家的‘根基’‘命脈’是什麼啊?”
垂下眼皮,武文殊兩指揉捏煙頭,一聲不吭。
“說話啊!!”周唯喊起來“讓你說你又不說了?!不是你要說的嗎?!”
半響,武文殊開口,嗓音沉,厚重得讓人窒息“武喆當初為了向我報複,跟我媽私自定了協議,把精子給她了,我媽弄了個代孕的,在美國待產,孩子馬上就生。”
說完,對方卻毫無反應。
武文殊吃驚地抬頭望向他。
周唯告訴他,他早猜到了。
“你想怎麼辦?”他問。
“……還沒想好。”
“有什麼好想的?該誰的給誰,不是有父親嗎?”
武文殊一怔,他點上煙,吸了幾口“李寶祥找我,就是因為他知道武喆不行,武喆從小被我寵慣了,性子野,無拘無束,現在又有薑明晗,我……那個……”
“怎麼著?替他養孩子啊?還是又無底線地寵愛你的‘小武’,什麼事都為他扛下來啊?”
對方驚異地看過來。
“那我呢?我該怎麼辦?”牽起嘴角,周唯像是在笑,卻特彆哀傷。
武文殊愣住,一眨不眨地注視他。
“你告訴我,在你所有的考慮思量中,我排在哪個位置?”周唯臉上的笑更大“是他媽第幾名啊?!”
可以說是茫然,甚至是懵的,更像是被窺探到全無思路的慌張,僅僅那麼一時半刻的猶豫出現在武文殊眼中,停留在他的臉上,周唯便狠狠地一把將他推開,拿起沙發的衣服,快步向門口走去。
武文殊反應過來,追過去,一把抓過周唯的胳膊“乾什麼?!你去哪?!”
“你管不著。”周唯掙脫,去推他。
“周唯,你講點理!!我怎麼了?!”
“你猶豫什麼?!這事需要猶豫嗎?!都他媽到現在了!!他給你作下這麼一驚天大雷!你還在為你的‘小武’考慮,你真是快把他疼死了,風吹不著,雨打不著,寧可犧牲我也要嗬護他,是不是?!”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武文殊驚了,更怒了。
“不是嗎?!我哪點說錯了?”
武文殊放開手,他把情緒冷靜下來,一點點解釋“周唯,我真沒想過武喆,我想的都是該怎麼對待這兩個孩子,怎麼做對他們才是公平的……都到這個時候了,再去指責怨恨誰都沒有用,這是兩條鮮活的生命,不是小貓小狗隨意處置,我讓好好想想該怎麼辦……”
“還說不是為他……我操……”周唯心裡一片寒涼“你是不是根本沒想過要讓他知道……”
他像放棄,更像解脫一般重重呼出一口氣“隨便你吧,太他媽逼費勁了!!你愛怎樣就怎樣吧!……給我滾開!!”
推開他,周唯歪歪扭扭向往外走。
留下身後的人呆滯地杵在那裡。
立刻,武文殊意識到什麼,他如夢方醒地幾步跟過去,兩人一直拉扯到大門外“周唯,周唯!!現在是半夜!!你哪也不能去!”
站定,周唯氣得都發笑“武文殊,怎麼我還不能找個地方住?你要不願意我住名佳,我隨便找個酒店……”
“不行!太晚了!你不能在外麵!”武文殊高喊,眼底通紅,攥在周唯胳膊上的手由於捏得太緊而微微抖動“你不想看見我,就彆跟我睡,家裡地方有的是,你睡主臥,我搬到彆的房間……”
看著胳膊上那隻攥得骨節發白的手,周唯知道他是因為北化林場的後遺症。
徒然間,一股火熱在胸口蔓延,他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停留半分鐘,周唯終是轉過身,向回走,大門重重關在兩人身後。
……
…
暗夜風大,氣溫更低。
就在大門完全關閉,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後,斜對角一輛白色福特車的車窗緩緩落下。
搭出一隻胳膊,將煙頭彈了出去,這個人目光仍舊停留在兩人剛才說話的大門口,隨即他移動目光,抬頭向彆墅望去,一樓已經沒入黑暗,二樓還未熄燈,有人影斑駁晃動……
他收回目光。
將帽衫的帽子戴好,閉上眼養精蓄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