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武文殊作出反應,雲秋泉的手已經上去,將將碰到衣領,武文殊一把抓住他手腕……
直到此時,雲秋泉才意識到他們倆個的距離已經近得無法再近,他的前胸幾乎貼在對方的身上,要不是武文殊及時製止他,他的手臂會毫無顧忌地環上他的脖頸,一副熱辣擁抱的模樣。
武文殊沒什麼表情,注視他“你要用這種姿勢幫我刮胡子?”
臉上一陣燒灼,火辣辣的燙,雲秋泉難堪,甚至是驚恐地坐回去,他慌忙地躲閃武文殊的目光,吞咽唾沫,像被當場抓包,揭開了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絕不能被窺探的東西,他慌亂無比,不知所措……
突然,桌上的電話響起來。
掃了一眼來電,武文殊沒接,而是抬眼望向對麵的雲秋泉,那訊息再明白不過了,讓他回避。
雲秋泉立刻站起來,結巴“我……我去給……您托運行李……”拉起行李箱,他慌不擇路地往外跑去。
直到門關上,武文殊才劃開電話,貼在耳邊,嘴角不自覺地勾出弧度“這麼不乖啊,不好好睡覺。”
“臥槽!這是飛行模式嗎?!你怎麼沒在飛機上?!”周唯驚嚇,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
“航班延誤了,我還在機場。”
“你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周唯一個字一個字在那邊叫嚷。
“彆鬨,半夜你得睡覺,我怎麼忍心吵你?”武文殊笑“那你又為什麼給我打電話?這個點我不可能到美國。”
“想你啊,媽的!”周唯憤恨不平“一睜眼,腦袋裡全是你,憋得我給空氣打電話!你倒好,明明沒走也不給我來個電話,錯失他媽六個小時啊臥槽!!”周唯突然問他“你幾點登機?”
“八點。”
一看表,木有時間了。
“我靠!!!你個混蛋!!”周唯悔得眼角飆淚“我不管!說!要怎麼賠我這六小時?!”
“床上,做滿,保質保量,一秒不差。”
周唯乖巧地啵了一下聽筒,語氣纖細,溫婉淑良“好的,老公,我等你回來,拜拜。”
掛斷時,武文殊哈哈地笑出聲。
放下手機,旁邊是擺放整齊的毛巾和剃須刀,垂下眼,武文殊靜靜地看著它們,有節奏地將手指在一側座椅扶手上一下一下輕敲,隨後,他站起來,拿起它們,推開門,向盥洗室走去。
回到屋中沒有武文殊的蹤影,雲秋泉起初嚇得不輕,在看到西服和大衣還掛在那裡,桌上毛巾和剃須刀卻消失不見時,他才把心踏下來……
坐在椅子上,他深深地長出一口氣,像是跟自己較勁一樣,猛抓幾把頭發,他拿出手機,鎖屏解屏,在那上麵隨意亂滑。
門開了,武文殊進來,雲秋泉趕緊收起手機,局促不安地站起來。
東西放在桌上,武文殊禮貌道謝,雲秋泉卻尷尬得頭都不敢抬,擺了擺手,意思是沒什麼。
收拾妥當,穿上西服,拿上機票登機牌手機,武文殊剛要順手撈起大衣,雲秋泉一個箭步過去搶了先,他把大衣抱在懷裡,神情特彆沮喪,難過得垂下頭“武總,我……我剛剛是不是……特彆失禮……”
“你不是有事情要向我彙報嗎?”打斷他,武文殊語氣平淡,開門。
“啊?……啊……對……”雲秋泉有些犯傻,嘴裡卡殼。
“說吧。”口氣嚴肅,掃了他一眼,武文殊往前走。
雲秋泉清了清嗓子,趕緊進入工作狀態“劉長青和李雲誌的背景我詳細查過,兩人差不太多,都是中泰超過十年的老員工,隻不過李雲誌有一段在林祥實業工作的經曆,而劉長青的背景相對簡單一點,一直都在新沂分公司工作。”
“林祥實業?”武文殊停下來,看他“林嘯坤的那個?”
“對,時間倉促我大概查了查他倆經手過的項目,發現一半以上都有這個公司在參與。”
武文殊走著,忽然問他“林嘯坤你查過嗎?”
雲秋泉一愣“林董?哦……我倒是看過,記得一些,您問,我儘量答。”
“他什麼時候出的車禍?”
“去年八月份。”
“股東的身體狀況公司都有詳儘的備案,車禍後的醫療記錄你記得嗎?”
“腦溢血引發栓塞,半身輕癱,上下肢活動障礙……”雲秋泉所有的專注力都在調動大腦的記憶區域,並沒注意武文殊猛然停下腳步,腳下一個沒刹住,直接重重撞在這人的後背上。
他揉著生疼的鼻頭,疑惑地望向自己的老板……
麵前的人沉下一張臉,眉宇間蒙上一層沉厚的暗影,神色是他從未見過的陰暗凝重……
正當雲秋泉訝異地望向他,這個人說話了“……他不可能簽字。”
話冒得沒頭沒腦,雲秋泉卻好像大概明白對方的意思,他接下去說“離車禍過去大半年了,手應該恢複一些,我查過林祥實業一些項目文件,上麵有林董本人的簽字……”
“不對,他簽不了,他連水杯都拿不穩……”
“什……什麼?”雲秋泉吃驚,剛要再問,卻被打斷。
武文殊看了看表,知道沒時間了,語速飛快地布置任務“小雲,你把林嘯坤車禍前後的簽字發全圖給我,下了飛機我會查,徹底詳查林祥實業在林嘯坤出車禍之後的所有業務,項目,賬款往來,合同簽署,協議細則,無論是什麼,任何異樣馬上告訴我,聽懂了嗎?”
雲秋泉一個勁地點頭。
不知是因為自己在等候區的魯莽失態還是武文殊一反常態的壓迫沉重感,雲秋泉覺得心裡特彆難受,心臟慌亂地跳動,手不由自主地拉拽這個人的衣袖,沒讓他進去“武……武總,我那個……真的真的……對不起……”
武文殊一怔,表情變得柔和下來,他回過身做了一個雲秋泉這輩子都不敢奢望的動作……
他上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告訴他“沒關係,等我回來。”
進入安檢口,即便這個人的影子早已在視線裡消失很久很久,雲秋泉還是一樣地靈魂出竅,呆呆地杵立在機場大廳,一動不動。
頭等艙的乘客永遠是最早一批上飛機,當武文殊跟著經濟艙大隊人馬排隊進入飛機艙體時,拿著機票核查的空姐明顯表情一變,她立即滿麵春風地迎上前招待,為武文殊親自引路。
頭略微偏過一些,排在幾人之後的周錚將目光從艙門入口武文殊消失的背影上收回,他將帽子拿掉,口罩摘下,在空姐看完機票並指引他所在座位後,他略微欠了欠下巴,算是點了一下頭。
坐進座位,他把帽衫寬大的帽子重新戴上,遮擋大半張臉,等頭等艙的隔簾拉好後,他頭向後靠,慢慢將眼睛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