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先生!我不明白您為什麼要瞞我?!林嘯坤的事一直沒安排好,這麼兩天就行了?!這不是扯嗎?!”周錚前傾,把對方襯衣的袖口拉出褶皺“行動不讓我參與,事壓根不想我知道……那我問您,您要我乾什麼?!我還有什麼價值?!不他媽成廢物了?!”
情急而已,嶽念廷卻被拉得幾乎貼麵。
“你腳怎麼辦?”撩起眼皮,目光從傷處移到周錚臉上,對方長長的睫毛看得分明,因為慍怒,眉毛前端蹙在一起。
“挺好的,”周錚嘴硬“我可以走。”
“好個屁,”嶽念廷嘴強“你敢你試試。”
“我可以,我真的行。”
“你不可以,一點都不行。”
“……”
“……”
周錚默然,嶽念廷閉嘴。
不說話,也不退讓,兩人就這麼杠著。
最終,嶽念廷歎了口氣,扳起周錚下巴,他歪著腦袋,嘴角勾起笑容,分不清是戲謔還是真心“想去也行,不能拿腳走路,一步都不可以,要麼你架拐杖,要麼……”
周錚豎起耳朵聽著。
“我抱你。”
猛地,周錚回頭扯著嗓子朝地庫大喊“老陳,拐拿來了嗎?!磨嘰什麼啊?!你倒是快點!!趕緊的!!……”
嶽念廷淺笑,將腿上那隻傷腳輕放在地上,他站起身,低頭抹平袖口係扣子,告訴周錚,差不多到時候了。
對方問,去哪啊。
“熙子林海。”
嶽念廷如是說。
熙子林海的惟壹酒店周錚很少去。
上一次還是‘大哥’從緬甸凱旋而歸,舉行的接風洗塵宴,所有頭目齊聚一堂,周錚很清楚這地方是那條大魚的地盤,不來則以,一來必是罪犯雲集,藏汙納垢,活脫脫的毒梟巢穴。
或許是月黑風高,厚雲遮天,讓人不由得心生寒意,又或者是今夜行動周錚大部分沒參與,心裡沒底,被陳國生的話鬨得惴惴不安,踏入惟壹酒店特意修建的地下暗房時,一種寒意從腳下凜然而生,他甚至魔幻地聞到一股可怖的血腥氣味。
心魔叢生,周錚一點不滿意自己的狀態。
有人捏了捏他的手,他看見嶽念廷頑皮地衝他眨了一下眼睛。
心頭一切陰雲暗霾統統消失,周錚向他報以微笑,架起雙拐,筆直地站到這人身後。
暗室很大,幾百平的麵積,可容納不少人,猶如一個龐大堅實的地下宮殿,周錚注意過,無論是結構骨架,建造材料,還是窗戶門縫使用的填充媒介,都是經過高端的消音處理,中央地帶,幾十台電腦的監控屏幕個個相連,堆砌成一整麵牆,最裡麵的玻璃板將一排機櫃隔斷開來,卻擋不住風扇發來的嗡嗡聒噪音。
嶽念廷坐在桌子最前端,離監控顯示屏最近。
長桌邊依次是王海林,劉天,牧雲峰,每個人後麵站著幾個人,林柏杉和那隻大魚還沒出現。
招了招手,把人叫過來,嶽念廷問他們什麼時候到。
那人恭敬地貼近,剛要說什麼,外麵雜音四起……
腳步聲紛紛傳來,混亂地摻雜一起,聽起來不少的人,片刻間吸引了全場的目光,五六個人先進來,規矩地閃到兩側,開出一條路來。
一個身著棉質襯衫,淺色長褲的男人瀟灑地走進來,他個頭中等,頭發得體地修剪過,胡子刮得很乾淨,再配上淺色調的衣服風格,整個人顯得利落清爽,給人一種健康的舒服感覺。
他有一個招牌笑容,中泰很多人都見過。
微微露出兩個小虎牙,將將見角,笑起來爽利,還有那麼一點點小可愛。
這人就是吳良。
中泰八大股東之一,董事會常住董事。
掃了一圈屋中眾人,他走向主位,有人恭順地為他拉開椅子,等吳良坐下,在後麵負手而立,幾個人整齊劃一地將他圍成一個半圓。
正主已致,就隻差另一個……
“林柏杉呢?”吳良也問。
嶽念廷一聲冷笑。
吳良手勢一動,讓人給林柏杉撥過去。
鈴聲未能響起,提示音很清楚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見王林海偷眼往這邊看,吳良伸出一根手指頭,在前麵擺了擺“不關我的事,是他非要把你們招來的,他負責拉屎,我隻剩擦屁股了,”無可奈何地聳聳肩,他大方地秀出王者姿態“這樣吧,哥們幾個大半夜跑來都不容易,等完事了,我請你們一條龍,什麼格調檔次無所謂,任你們打著滾地挑,多貴的小姐我都給你們拿下,隻要是跟褲襠裡有關我全包了,隨便你們折騰,這個行嗎?”
幾句話,全場嘩然一片,陣陣叫好,精神頭馬上足了。
吳良笑笑,示意嶽念廷,不用等了,開始吧。
按動手裡的遙控裝置,十幾個監控信號配到同一頻道,分彆從各角度,各方位,內外兼顧地顯現林嘯坤的溫莎全貌,所有畫麵同一時間跳出來,這棟房子像被解剖一樣,赤裸裸地撕開,展示在每個人麵前。
剛要做什麼,吳良擺手叫停。
他指了指視頻和嶽念廷,問在座眾人“都知道今天來這乾什麼吧?有人不清楚嗎?”
當然都明白,這些人早從各種渠道打聽到今晚會議的主旨。
“彆怪我沒提醒你們,今晚嶽叔是頭一回秀他的作品,誰要膽小,見不得血,受不了刺激,趁早滾蛋,彆一會兒嗷嗷得像個娘們……”吳良把自己說樂了。
嶽念廷聲音很沉“我向來不喜歡肮臟,乾乾淨淨,不留痕跡最好。”
“殺人於無形,嶽叔好本事。”抿起嘴,吳良笑得從容,做了個您請的手勢。
站在身後的周錚看到嶽念廷將右耳的耳塞緊了緊,手指富有節奏地在長桌上一下一下地敲著……
微靠椅背,他抬起眼,看向屏幕。
周錚聽到一聲不大,卻足夠威懾的命令
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