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行一步,就有可能踏進毒刺遍布的陷阱、沼澤,從踏進了帝都的第一步,注定了唐安要步步為營,萬分小心。
還不到高調的時候,還沒有囂張狂妄的資本,必須隱忍。
綿長而微弱的呼吸聲中,唐安盤膝運用罡力在體內流轉起來。
很快就拋開了多餘的心思,他也沒有刻意分出心神警惕院外的六個人,隻要意念與那異形怪物罡魂相結合,隻要四周有異形,唐安百分百確定自己能在瞬間反應過來。
呼吸越來越悠長,天地間無處不在的元氣隨著呼吸吐納進入到了唐安的體內,在這種神奇的力量微弱的淬煉下,哪怕看不到感覺不到,唐安都清楚自己的經脈、肌肉、骨骼,都以一種難以覺察的速度變得更加堅韌強大。
周圍一切出奇的靜,敲著梆子的更夫不知去了哪裡,拋開腦海中存在的那六個雕像般紋絲不動的身影,唐安仿佛進入了一個特立的空間,完全進入了冥想忘我的奇妙狀態。
宛如流水滋潤萬物,肉眼看不見的天地元氣鑽入體內滋養著唐安五臟六腑,與體內的罡力結合後,慢慢的,哪怕唐安沒有刻意地去主導這一切,罡力都在自主地流轉運行著。
奇特的韻律,精妙的路線,神奇的功效,這種運轉卻比唐安自主運轉還要巧妙數倍。
沒有良師指導,唐安卻不知道,自己眼下這種玄奧的狀態,卻是結罡期的修行者才能具備的。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不等東邊的天際露出一絲魚肚白,當被生活所驅的人們開始起來勞作時,從玄奧狀態清醒過來的唐安引導著罡力下沉丹甲,旋即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體內本來不算雄渾的罡力,大半個晚上吸收的天地元氣轉換而來的罡力,然而當它們全部下沉丹田之後,卻是被一對命罡魂貪婪地吸收了。
隻留下了一點點,十之都歸於了一對命罡魂。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唐安再用功再刻苦,到頭來罡力都被一對命罡魂吸收了,卻也不是完完全全、乾乾脆脆的吸收,它們總會給唐安留下一點。
這情形根本就像是體內養著一對貪婪霸道的毒蠱,卻哪裡像這個世界所言的神奇而強大的罡魂。
“就罡力而言,自己絕不是罡魂期的強者,這點罡魂根本不可能結出罡魂。”
“意念融合它們,又能使出它們各自強大的力量和詭異的本能,這偏偏又是這個世界所言的罡魂。”
“它們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形態存在的?”
心中想著,意念流轉,以一種難以描述的方法,唐安清楚地看到了自己丹田內的情形。
最開始時隻是兩團氤氳不定的黑色霧氣,如今的它們卻是已經有些不同了,談不上海量的吸收,然而唐安幾乎每天修習得來的罡力都喂給了它們,如今的它們說起來像是黑色霧障,卻已經有幾分接近了光團一般的形態。
更顯內斂、緊湊,唐安幾乎覺得自己可以完全地窺見它們真正的形態了,然而周圍若隱若現迷離的黑色霧障,讓他無法透視看的清切。
“算了,罡力在修習中無法積累,不過吸收天地元氣轉換為罡力的過程中,自己的身體還在緩慢地變強,也能通過意念的融合使用它們的力量,罡力少一些就少一些吧。”
也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了,聽到“吱呀”一聲,回頭看著老仆柳道驚訝看著自己,唐安衝他微微一笑。
…………
唐安開始了自己在帝都新的一天,更多的人也是一樣。
座落於城南的軍部,那個幾乎要被普通百姓遺忘的老頭子也迎來了今天第一個拜訪的客人。
老頭已經很老了,鶴發雞皮,臉上的褶皺層層疊疊,乾枯的右手從麵前如山的公文中抽出來,他接過了旁邊一個中年人遞過來的熱毛巾。
一個晚上的辛苦帶來的疲勞,在熱毛巾用力的擦拭下一掃而光,將腿上攤開的厚毛毯向上拉了拉,老頭這才感覺幾乎沒了知覺的膝蓋有了些許的溫暖。
“大人,您的腿傷又發作了嗎?”
桌案前站著一個錦衣華服的老者,不過要比老頭年輕一些,華發叢生的頭發打量的也很妥貼,看著老頭握拳輕輕捶打著膝蓋,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在萬年寒潭中浸泡了一個月,豈止是腿傷,恐怕這輩子怕是好不了了。”老頭幽幽說了一句,便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很少來我這裡,是不是陛下有什麼要交待的?”
錦衣老者也不再客套,微微欠了欠身,說道“陛下說唐家最近動作不少,軍部也有些異動,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陛下讓我轉靠您,不管您有什麼打算,一定要三思而後行。”
“三思而後行?”老頭咧嘴笑了,這個瞬間,他蒼老的麵容卻是笑出了孩童天真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