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父親_瘋狂年代之父輩故事_思兔閱讀 

一 父親(1 / 1)

瘋狂年代之父輩故事!

在我記憶的小河中,父親是一個模糊的名詞,因為我稱之為父親的那個男人給我的感覺總是神秘莫測,你永遠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即使是知道了也無法了解這個馬上就要到達花甲之年的老頭為何總是沉思,總是用早就不再明亮,甚至是有些渾濁的雙眼看著遠處的天空發呆!

我記得在我小學畢業之前,我都沒怎麼見過甚至是聽聞過父親,甚至一度在小朋友的口中真的以為自己是一個野孩子,狼崽子,石頭縫裡蹦出來的野種。

但是幸好我還有媽媽,那個深愛我的女人告訴我“你爸爸可厲害了,沒有他不會做的事情,他在給你掙錢,以後讓你上大學,找工作,彆人怎麼說你都不要信,爸爸是愛你的!”

每當聽完媽媽的這一番話,我總是滿心歡喜的等待著他好像齊天大聖一樣的腳踏祥雲出現,然後把欺負我的人全都打敗。

可是每逢過年過節,我的美好願望都被無情的打碎,父親成為了爺爺奶奶那一輩不爭氣的不孝子代名詞,成為了姑姑姑父嘴裡不省心的兄弟的代名詞,也成為了堂兄堂姐們嘴裡不靠譜的舅舅的代名詞。

直到中學之後,我才跟父親生活在一起,父親的一言一行無疑都決定了我未來的後天長成,我慶幸有一個這樣的父親,慶幸他教會了我一個男人所有應該乾的事情,並且身先力行,也慶幸他告誡了我所有男人不應該乾的事情,雖然他在後麵的這些事情上未曾身先力行,但是他那寬寬厚厚的褲腰帶,總是在他說不過我的時候,身先力行了!

父親在我的印象中有很多朋友,我很是納悶這個豁牙露齒,胖的不行,總是以一個光頭示人,並且凶神惡煞的老頭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朋友。

難道他們的眼睛出了問題?

父親沒事就願意開著那台破舊的二手車出去,用現在最時興的打車軟件掙點錢,然後買回來不少食材親自動手,猶如炫技一樣的做出精美佳肴,一到這個時候,我就懷疑我爸是不是年輕的時候任職在什麼神秘部門當過廚子?

而每逢這個時刻,總會有豪車前來,一些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扔下自己昂貴的外套,跟著父親“五魁首,六六六”的吆喝起來,仿佛卸下了一具一具讓他們疲憊不堪的麵具,跟著父親說著最近兒女們的事情,說著那些大家已到這個年紀就應該放下一切,我聽不懂的醉話。

或者是總有一些穿著不是很光鮮的人,他們的身上不同於之前的那些成功人士,每個人的身上都帶著濃厚的江湖氣息,這些人喝多了之後更加的直接,要麼就是拉著我說“孩子,你知道麼?那年你爸為了我,當街跟條子開崩,為了我啊!要不然你爸能混的更大”

要麼就是忌諱莫深的低頭喝酒,說著一些我聽不懂的暗語,江湖切口,比如“框子,出局,釣魚,三張”

父親總是很熱情的接待每一個人,他們來的時候,不管風雨阻路與否,父親都是用他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看著,望著,或者是直接開車出去接!

但是他們喝完酒,走的時候,父親總是不再多說一句話,用一個背影告訴他們“走吧!”

然後父親獨自再自己喝一會,我很納悶父親這樣一個在我眼裡不學無術之人怎麼知道梁秋實老師的名句“你走,我不送你!你來,無論多大風雨,我要去接你”

可能是因為年齡的增長,我開始能夠體會到了父親的心酸,開始能看懂他眼角的皺紋,開始能讀懂父親酒入愁腸的態度。

“爸!”我心有忐忑的坐在了桌子的邊上,輕輕的喊了一聲已經不知道是微醺還是酩酊大醉的父親。

“嗬嗬咋的了兒子?”父親抬起一雙迷離的眼睛,紅紅的看著我問道。

“聊聊啊?”我故作輕鬆的給父親點了一支煙,隨後才給自己點上。

“聊啥啊?你上我這找靈感來了啊?”父親抽著煙,斜楞著眼睛看著我問道。

“沒啥可寫的了,就想跟你聊聊”我尷尬的伸手撓了撓鼻子說道。

可能是父親因為酒後突然有了傾訴的欲望吧,也可能是父親想要支持孩子的事業。

總之是不知道為什麼,父親聽了我的話之後眼前一亮的說道“我看了你寫的那些玩意,我要說傷風敗俗吧,你也彆怨我心直口快,因為你們經曆的那些所謂的江湖啊,社會啊,真是小孩玩的玩意!已經沒有了江湖道義可言了,你寫的那些什麼腦力風暴,什麼真鬼假鬼,在我這就是小孩相互捉弄!要不然我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吧兒子,回頭你看看你寫寫你老爹咋樣?”

我聽著父親的話也是一愣,但是我馬上本能的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看著父親說道“來吧,我聽聽你的故事!”

隨後在父親樸實,直接,赤果果的言語中,我看到了一個荒唐不!不是荒唐,是瘋狂的歲月,在那些歲月中,父親跟他的那些朋友,兄弟,手足們,譜寫了一出蕩氣回腸的奮鬥史,我記錄的手微微顫抖,心中久久無法平靜。

最後看著聲音漸小,而後呢喃,最後進入了睡眠的父親,我再次點了一支煙,準備把那些父輩的奮鬥史,講給你們聽!

那是1979年的深秋,c市最有名的貧民區南關區桃園路上,一個叫青柳胡同的大門洞子外麵,一個穿著當時世麵上罕見的白色襯衣的半大小子快步的從大門洞子口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對著大門洞子裡麵一戶人家喊道“三姐,三姐!”

“誰啊?”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推開屋門迷茫的走了出來看見男孩之後愣了一下問道“咋的了小海?”

穿白色襯衣叫小海的青年彎著腰拄著自己的雙腿上氣不接下氣的對著三姐說道“三姐,柱子讓人在大河壩上給截住了!”

“啥?”三姐一聽小海的話,頓時兩條眉毛立了起來,迅速的轉身從自己家門前的柴火堆上抄起了一把煤鏟子直接二話不說的就朝著大門洞子外麵衝了出去。

小海看見三姐衝出去,自己也趕緊在柴火堆裡麵抽出一根不長不短的木頭柈子跟著就衝出去了。

當時那個年代,還充斥著特殊時代留下的所謂“文鬥”“武鬥”根底,而且各個地區的年輕人全都精力過剩,他們不重視學習知識,不重視教育,每天都基本上是因為父母的疏於管理而自暴自棄,分庭抗爭。

當時c市的兩個大區二道區和南關區中間就隔著一條大河,母親河!

河的北邊就是二道區,南邊是南關區,這兩個區之間的半大小子們,地痞流氓混子們全都涇渭分明的各自在自己所生活的地區活動,從來都不會輕易過河。

而今天生活在南關區桃園路上的小夥子劉柱帶著自己的發小鴻海出去溜達玩,當二人不知不覺的來到了大河壩上時,正好遇到了當時在二道比較有名的一個混子,二禿子。

因為兩邊都是血性方剛的年輕人,加上彼此都有著當時所謂的敵對性,所以直接二話不說就打在了一起。

二禿子跟自己的兄弟不費吹灰之力的給劉柱打倒在地之後,就讓鴻海去給劉柱家門洞子裡麵的人送信,說不拿一張大團結過來,就給劉柱扔到大河壩裡麵淹死,所以鴻海趕緊跑回來報信了,那個年代,一張大團結是什麼概念?那是一個頂級勞動力一個月中三分之一的收入。

劉柱的三姐當時還是區滑冰隊的隊員,身體素質出色,聽聞自己弟弟出事了立馬就拎著煤鏟子,後麵還跟著一個看著像書生一樣,手無縛雞之力的鴻海,兩個人快速的來到了大河壩上麵。

可能是因為時間太久了,二禿子也沒有真想要錢,所以就給劉柱狠狠的修理了一頓之後,就走了。

三姐跟鴻海來的時候,劉柱一個人渾身濕漉漉的躺在地上,鼻孔竄血的正在咬著牙罵著。

看著自己弟弟的狼狽樣子,雖然三姐知道沒事了,但是難免的心裡又好氣又難受的的三姐狠狠的踢了劉柱一腳之後就跟鴻海給劉柱扶著往家裡走。

“你等著的啊,你就看著!回頭他媽林子回來了,我非得砸了二禿子他們院子!”劉柱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腦袋,一邊狠狠的罵道。

“行了!你給我消停的吧,天天出來打架鬥毆的也不好好上學!”三姐打了自己弟弟一下之後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我的事你彆管!”劉柱因為是家裡的獨苗,自己家五個姐姐一個妹妹,就自己一個兒子,所以傲嬌慣了,對著三姐喊了一句之後就甩開了膀子自己朝著家裡走去。

“柱子!”鴻海張嘴喊了一句之後想要去追一瘸一拐的劉柱。

“鴻海!”三姐趕緊走了兩步一邊喊,一邊從自己的兜裡拿出了五毛錢遞給鴻海說道“給他買點啥吃的!”

“哎,知道了三姐!”鴻海笑著答應了一聲之後轉身就追劉柱去了,而三姐則是滿心輕鬆的朝著家裡走去,那個年月,三姐這樣的大姑娘還得回家給妹妹們還有父母準備晚飯呢,至於劉柱,就讓他在外麵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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