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喜歡看三嬸家的芍藥。”莊姐兒朝殷蕙撒撒嬌,然後坐到殷蕙背後的美人靠上,腦袋朝外趴著,假裝看花。
寧姐兒也湊到姐姐這邊,脫了鞋子踩在美人靠上,雙手扶著椅背往外看。
莊姐兒瞥見母親還在看著她,隨時可能想出新的說辭打發她走,莊姐兒眨眨眼睛,靈機一動,對寧姐兒道“我幫你紮辮子吧,你這個不好看,我重新幫你紮。”
寧姐兒信以為真,乖乖坐在了姐姐麵前。
莊姐兒的荷包裡隨時帶著一把小牛角梳,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細心無比地先幫寧姐兒梳頭。
殷蕙回頭瞧瞧,看到女兒開心的笑臉。
她知道,寧姐兒並不是很喜歡莊姐兒,可此刻莊姐兒願意給她紮辮子,小丫頭就很享受。
其實小姐妹倆的相處,很像她與紀纖纖在一起時的狀態。
紀纖纖肯定有刻意說話給她添堵的時候,她待紀纖纖亦沒有對魏楹、福善的真心喜歡,隻是作為妯娌,不可避免地要經常待在一起,排除紀纖纖討人厭的那些言行,殷蕙也常常會被她逗笑,隻要大多數時間都能感覺愉悅,這種妯娌就沒必要撕破臉。
就拿這輩子來說,自從她重生後恢複本性,根本不在意紀纖纖提什麼魏曕與溫如月的舊事,紀纖纖吃了幾次自討沒趣,也就不再提那茬了。
莊姐兒不肯走,紀纖纖自然也有辦法,故意拉著殷蕙坐到對麵的美人靠上,悄聲打聽起來“我聽說,你們家裡來了位表姑娘,是溫姑娘嗎?”
殷蕙點點頭。
紀纖纖稀奇道“她不是在紹興,為何來京城了?”
殷蕙歎息一聲,用同情的語氣道“薛煥與人拚酒,拚得太狠突然去世,王爺去紹興查案,正趕上薛家辦完喪事,表妹在那邊無依無靠,宅子也即將讓給新任守備,王爺就把她接了過來。”
紀纖纖震驚極了“薛煥跟王爺他們差不多的歲數吧,怎麼就?”
殷蕙“這也不算稀罕,都說喝酒傷身,傷著傷著,突然來次大的,就沒撐過來。”
紀纖纖打量她的神色“好歹也是你們的表妹婿,我瞧著你似乎一點都不傷心?”
殷蕙深深地看她一眼“是有些內情,但王爺交待過我不能亂說,二嫂也彆打聽了吧。”
紀纖纖的好奇心在這一刻攀升到了極點,然而無論她如何撒嬌哄求,殷蕙都不肯透露實情。
紀纖纖無可奈何,想起什麼,她四處看看,奇怪道“她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丟下客人獨自遊園賞花,這可不符合待客之道。
殷蕙“表妹剛剛喪夫,心裡難受,今日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拉著她出來散心,方才聽說二嫂來了,表妹還沒有做好見客的準備,也是怕二嫂關心起來她又傷感落淚吧,便先回房了。”
紀纖纖有點失望,殷蕙嘴巴嚴,那她直接跟溫如月打聽,或許就問出來了。
就在她想提議去探望探望溫如月的時候,殷蕙看了過來,低聲道“本來我還想著,你們倆是相伴多年的好姐妹,二嫂也比我更了解表妹,由你來安慰她,可能比我更管用,誰曾想,表妹竟然都不敢見你。”
紀纖纖聞言,先是皺眉,想要反駁她何時與溫如月是好姐妹了,溫如月也配?
隨即紀纖纖忽然反應過來,當初殷蕙剛嫁進燕王府時,她為了看新弟妹的笑話,編了一堆瞎話,甚至故意安排身邊的小丫鬟偷偷說給殷蕙聽,從來佐證她的瞎話。
當時紀纖纖沒覺得什麼,商戶出身的殷蕙與溫如月在她眼裡都如草芥,隨她玩弄,就算到現在,溫如月也還是草。
可殷蕙不是了!
紀纖纖並不想跟殷蕙鬨僵,所以,一想到溫如月人在蜀王府,她那些瞎話隨時可能會被拆穿,再看殷蕙,紀纖纖就臊了起來。
殷蕙隻當沒看見紀纖纖驟然變紅的臉,趁機去看女兒,就見莊姐兒真的給寧姐兒紮了一個很漂亮的發髻,就快要完成了。
“那,以後溫姑娘就一直住在你們這邊了?”
臉上的熱度散去,紀纖纖又問道。
殷蕙點點頭“大概是吧,等她想嫁人了,我與王爺再為她挑選良婿。”
紀纖纖抿抿唇,還是提醒道“那你可小心點,就怕人家不想走。”
她的瞎話也不是完全瞎編的,魏曕對溫如月有情是假,溫如月對魏曕的心思,真的不能再真,要不是燕王半路賜婚,溫如月哪裡舍得離開燕王府,那女人,野心大著呢!
紀纖纖打心底看不上溫如月,就算她經常嫉妒殷蕙日子過得舒服,偶爾也盼著蜀王府添倆新人氣氣殷蕙,可紀纖纖絕不希望蜀王府的新人是溫如月,不想看著一個她深深討厭的人,憑借表妹的身份與心機,來欺負已經被她接納為好姐妹的殷阿蕙頭上。
她可以欺負殷蕙,彆的女人不行。
殷蕙意外地看著紀纖纖。
紀纖纖瞪她道“怎麼,你不信我?剛剛可是你親口說的,我比你更了解這位表姑娘。”
殷蕙笑了笑“信,我當然信二嫂。”
就在此時,寧姐兒跑了過來,桃花眼亮晶晶地望著長輩們“娘,二伯母,我這樣好看嗎?”
紀纖纖心不在焉地瞄了眼,堆出笑來“好看,寧姐兒最美了。”
臭美完快一邊去,我跟你娘有正事要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