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貴婦!
魏楹八歲那年秋天,????燕王帶著妻妾兒女以及若乾屬官去鬆林圍場狩獵。
魏楹對此行充滿了期待,沒想到剛在圍場住了一晚,她就著涼了,????早上起來額頭發熱,渾身沒有力氣。
郭側妃趕緊叫人去請王府隨行的郎中。
燕王起得早,????帶著魏暘、魏昳、魏曕這三個已經會騎射的兒子以及崔玉等人去狩獵了,還不知道女兒生了病。
黃昏時燕王回到彆院,????得知消息,趕緊來看他的寶貝小女兒。
“頭疼嗎?”坐在女兒床邊,燕王憐惜地問。
魏楹搖搖頭,????嘟著嘴跟父王訴說委屈“我想騎小馬,????還想去草原上放風箏,????還想去釣魚,還想去樹林裡摘野花。”
鬆林圍場什麼都有,????她有太多想玩的事情啦。
燕王寵溺道“好好好,等楹楹養好身體,????父王陪你去。”
魏楹就乖乖養病了。
次日清晨,燕王來看看女兒,就又出去跑馬了,畢竟他不是郎中,????就算一直守在女兒身邊,也幫不上什麼。
到了草原上,燕王跑儘興後,放慢速度休息,這時,????他注意到草地間開著一些野花。
燕王心中一動,跳下馬,????采起野花來。
十六歲的魏昳嬉皮笑臉湊過來,打趣道“父王怎麼有雅興采花了?”
燕王哼道“楹楹病了,一直惦記這個,我給她摘幾朵回去。”
魏昳馬上擼起袖子“那我也幫三妹摘幾朵。”
他如此,魏暘也就彎腰找起花來。
魏曕站在白蹄烏的身邊一動不動。
崔玉見了,走過來,朝這位似乎一直不太通人情世故的三爺使個眼色,提醒魏曕也幫忙摘花。
魏曕掃眼兩個兄長諂媚的身影,抿抿唇,還是不想動。
他也希望三妹早些康複,卻不屑做這種場麵活兒。
崔玉苦笑,陪魏曕說起話來,表現得魏曕隻是被他絆住了一樣。
很快,燕王摘了五六朵,再把魏暘、魏昳摘的湊到一起,滿滿一捧,肯定能討小姑娘歡心。
燕王很滿意,將花束交給魏昳拿著,隨即上馬返程。
魏昳手裡拿著花有些不方便,又見父王似乎也沒有嫌棄不曾動手摘花的三弟,魏昳就有點後悔,早知道不摘也可以,他何必給三妹獻殷勤。
不過,當燕王將這束花帶到魏楹麵前,魏楹的確喜笑顏開,多喝了一天的藥,然後就康複了,又變得活蹦亂跳。
燕王信守承諾,陪女兒玩了一天,然後就又去狩獵或跑馬了。
魏楹跟著魏槿、魏杉兩個姐姐一起去草原上放風箏。
魏槿、魏杉都好靜,風箏飛起來她們就站在這一片不怎麼走了,魏楹活潑貪玩,拉著風箏東跑跑西跑跑,姐姐們叫她她也不聽,好在有丫鬟、小太監跟著,魏槿也就隨便小妹妹玩了。
魏楹一口氣跑了很久很久,像一隻剛掙脫籠子的小白兔。
隻是再貪玩的小兔子也會累,跑上一個小緩坡,魏楹終於跑不動了,將風箏轉軸交給跟來的小太監,魏楹一邊喝水,一邊朝山坡的另一側望去。
那裡有一條波光粼粼的小溪,溪邊有人在作畫。
魏楹一眼就認了出來,笑著喚道“小舅舅!”
崔玉回頭,就見魏楹已經從那緩坡上朝這邊跑來,八歲的小姑娘穿了一件白裙子,清風吹拂,那裙擺似牽牛花般展開。
崔玉卻擔心她跑得太快,絆倒摔跤怎麼辦?
匆匆放下畫筆,崔玉轉身迎了上去。
“楹楹慢些!”他一邊加快速度,一邊不放心地囑咐道。
魏楹從高處跑下來,清爽的風拂麵,她張開手臂,快活得像隻俯衝的小鳥,一直衝到崔玉麵前。
崔玉不得已地將她抱了起來。
小姑娘的臉頰紅撲撲的,笑著問他“小舅舅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這時候的魏楹,還喜歡學五弟魏暻,朝崔玉叫小舅舅。
崔玉先放下她,溫聲解釋道“我不擅長騎射,陪王爺狩獵兩日便覺得力有不逮,故而今日準備休息休息。”
魏楹看向溪邊的畫架“你在畫畫嗎?”
說完也不等崔玉回答,小跑了過去。
崔玉的這幅草原圖已經快畫完了,有近處的溪水溪岸,有遠處的茫茫草原,以及翱翔於天際的鷹。
還沒完成的,就是這隻鷹。
崔玉重新跪坐於墊子上,提筆畫鷹。
魏楹看看畫,再看看他。
十八歲的崔玉,容貌俊美且溫和,那種溫潤的氣度,使得他站在魏暘、魏昳、魏曕三兄弟身邊,仍然能引人矚目。
魏楹就覺得,崔玉長得最好看了,二哥有時候不太正經,三哥總是冷冰冰的,都沒有崔玉相處起來舒服。
“小舅舅,你也幫我畫幅畫吧?”
魏楹想起父王曾給母親作畫,忍不住也想要一幅自己的畫。
崔玉完全把魏楹當孩子,又哪裡會拒絕這麼簡單的要求。
“你就坐在這裡,我把你加進這幅畫中。”崔玉在溪邊挑好一處位置,示意魏楹坐下來。
可魏楹坐了一會兒就不耐煩了,她更想去水裡玩。
“小舅舅畫我抓魚吧!”
念頭一起,魏楹不顧崔玉以及跟來的丫鬟太監們的反對,三兩下脫掉鞋子卷起褲腿,光著小腳丫站到了溪水中。
崔玉搖搖頭,為了讓她快點上來,隻好速度作畫。
魏楹也不肯站在水裡一動不動,東跑跑西跑跑,時而彎著腰,臉都快貼近水麵了,就想看看水底究竟有沒有魚。
崔玉的筆停了很久很久,最後還是決定將王爺的愛女畫得端莊一些。
所以,最後魏楹收到的畫,畫裡就是一個笑容甜甜地坐在溪邊的她。
好在魏楹並不計較這些,她覺得畫裡的自己很好看,這就夠啦!
“謝謝小舅舅!”
“嗯,快回去吧。”崔玉很怕魏楹又去水裡玩,還叮囑魏楹身邊的丫鬟“回去後記得給郡主煮碗薑湯。”
丫鬟阿福笑著應下。
魏楹十三歲這年春天,燕王第二次替崔玉撮合的婚事,因為女方家裡走水略損了容貌,再度黃了。
崔玉倒是願意繼續履行婚約,女方不想接受這樣的同情,堅決退了婚。
其實這隻是意外,可連著兩次意外都發生在崔玉身上,很快城裡就有了崔玉克妻的流言。
燕王很生氣,崔玉倒是看得開,謝絕了燕王重新替他挑選賢妻的好意,暫且就打算一個人過了。
本來他也不著急成親,是姐姐與燕王覺得他年紀到了,理該成家。
消息傳到魏楹這裡,魏楹一個人去了自己的書房,將她珍藏的那幅畫翻了出來。
這是那年崔玉送她的畫,畫裡的她無憂無慮,目光純淨。
畫上題了作畫的時間,以及畫中人的身份,卻沒有作畫者的落款。
指腹撫過畫紙,魏楹想,也許再過幾百年,後世的人會發現這幅畫,會知道裡麵畫的是燕王愛女,卻無人知曉,作畫的人是誰。
可她會一直記得,記得溪邊執筆的俊麵書生,記得他笑起來溫柔無比的眼睛。
小時候把他當長輩,覺得他和善可親,這兩年再見崔玉,魏楹的心情卻悄悄起了變化,她會為一次偶然的見麵而歡喜,她會在夢裡夢到崔玉又為她作畫,她會在知道父王替他說親時茶飯不思,也會像現在這樣,知道他不會成親了,而暗中竊喜。
魏楹知道自己這樣是不對的,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四月中旬,魏楹約了表妹郭素英出城遊玩。
東山是她們表姐妹經常來的地方,這邊山間景色秀麗,累了還可以去東山寺吃頓齋飯。
山間的桃花還開著,魏楹賞花時,無意間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心跳加快,魏楹交待阿福替她掩飾,她悄悄去尋那人。
崔玉今日進山,其實是赴寺裡一位高僧之約,見麵之後,他一時起了遊興,來這邊賞花。
因為不時有女子對著他品頭論足,崔玉便專門往人少的地方走。
走著走著,察覺有人在跟蹤,聽腳步聲是個女子,崔玉皺皺眉,去了一個更偏僻的地方,想借山路難行甩掉對方????。
“哎”的一聲傳來,跟著人摔倒的動靜。
崔玉覺得那聲音有些熟悉,回頭一看,就見魏楹狼狽地趴在地上,抬起頭來,目光相撞,她撇撇嘴,露出委屈來。
崔玉哪裡想到會是她,忙快步折了回來,想扶魏楹,又顧慮到她不小了,他便隻是單膝蹲在旁邊,關心地問“郡主可摔傷了?”
魏楹手心有點痛,伸出來看看,被一個小樹枝劃破了皮,流血了。
這點痛不算什麼,隻是瞥眼臉色大變的崔玉,魏楹故意露出痛苦難忍的模樣“手疼,腳踝也疼。”
扭到腳了?
這下子崔玉再不能袖手旁觀了,雙手扶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到旁邊一棵樹下。
他腰間掛著水袋,取下,打開塞子,讓魏楹伸出手,先幫她清洗。
洗乾淨了,崔玉低下頭湊近魏楹的手,確定沒有碎物殘留,他再拿出手帕,替魏楹紮了一圈,纏好。
他專心致誌地忙著,魏楹趁機狠狠地看了他一回。
自打她日益長大,崔玉再沒有像小時候那般抱過她,言行舉止都恪守禮節,等崔玉搬出王府,兩人見麵的次數就更少了。
這會兒離得這麼近,魏楹就覺得,崔玉變得更好看了,身上還有一種淡淡的清雅氣息,很好聞。
忽然,崔玉抬眸看來。
魏楹立即低下頭,瑩白的臉上卻升起兩團紅暈。
崔玉心跳一滯,隨即亂了節奏。
崔玉才用過早飯,拿到信,才看到信封上的字跡,臉色便是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