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須江山亂紅顏!
祁國郊外,竹林小院。
夜雨停歇,迎來一抹朝陽,院內桃花落滿一地,一仙鶴立於竹枝之上,秀頸微彎,梳理著沾滿露水的羽毛。
杏子煙身著一素淨長裙,躺在病榻上,竹香幽幽,澗流叮咚,這一片世外桃源,便是杏子煙在山下的藏身之處。
墨花將軍端著一碗藥湯,坐在杏子煙的床榻邊,藥香苦澀,杏子煙下意識地揪著眉頭。
“公主,喝藥。”
墨花執起藥勺,輕柔的吹了吹,確認不燙了才送到杏子煙的口中。
“夫子…藥太苦了。”
杏子煙於睡夢中喃喃自語,又將臉彆了過去。
墨花將軍拿著藥勺的手滯在原處,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公主此刻定是夢見夫子了,即使藥是苦的,但夢卻是甜的。
在杏子煙的夢裡,那時的她正是十五歲的年華。
那日亦是大雨,天虞山依舊是白霧一片,山寒水冷,隻有屋內是暖和的。
雲華夫子著一身淡青色長袍,身披雪白狐裘大衣,站在熏爐旁。
他加了一些炭火,使屋內逐漸暖和起來,長發傾瀉,隱去他眉間的幾分書卷氣,倒生出幾分清冷來。
他又從袖口中拿出香料,習慣性地選擇了蘭花香,玉手撫香,將其均勻地撒在熏爐裡。
他眉眼溫柔,似寵溺又似無奈地一笑。
“頑徒最愛聞蘭花香。”
……
“這傻徒,貪玩感染了風寒,也不肯喝藥。”
雲華夫子眼角的那枚淚痣,柔情似水,儘顯謫仙之姿。
他又輕聲走到杏子煙的床邊,一彎腰,青絲若流雲般拂過發肩,傾泄在棉被上,一抬手,夫子便拿走了她枕邊的小說集,臨了,他又細心地為她掖好被子。
他靜靜地坐在床邊,又望著窗外,眉間輕愁,不知在思考著什麼。
良久。
杏子煙踢了踢被子,許是夫子將她掖得過於嚴實了,所以會有一些悶熱。
雲華夫子轉過頭來,眉頭微皺,又似無奈地輕歎一聲。
他又小心地拉過被子,細細掖好。
“夫子…我快被悶死了。”
杏子煙被這細小的動作驚醒了。
“傻徒,你感染了風寒,需要出出汗,你可不許再踢被子。”
夫子眼神嚴肅,臨了又將被子掖緊了些。
杏子煙內心一陣絕望,她或許風寒還未好,就給活活悶死了。
“夫子……我快被裹成毛毛蟲了,子煙不想變成蟲,子煙想變成蝴蝶,每天都能繞著你飛來飛去,然後…煩死你。”
杏子煙粲然一笑,兩個梨窩顯得她活潑靈動。
夫子臉色微變。
杏子煙暗叫不好,夫子這眼神太熟悉了,這是要……
找戒尺?!
杏子煙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傻徒……你現在不就是一直陪在為師身旁嗎?不想變成毛毛蟲,就得喝藥。”
夫子竟然沒有被氣得“拂袖而去”?
杏子煙頗有感觸的思考著,果然生病了就會有特殊待遇,這樣的夫子才不像從前那般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