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葳!
“阿苻,你心裡是否有許多的疑問?比如說,我的性子和以前判若兩人……”
她臉上的難以言明的詫異,再怎麼掩飾,阿葳仍然捕捉了許多。對於親近的人,阿葳覺得,許多事情,說開了比較好。
“小……小姐,其實說起來奴婢雖然能理解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雖然你對我們一如既往的好,相較以往,行事果乾了許多,也更有能力去保護該保護的人,就像少爺,如今小姐不僅把他接來了荏心院,還找到了給她解毒的方法,這本來是我們天大的福分,可是我也說不上為什麼,就感覺小姐身上有一種讓我很陌生的氣息,讓我和菟絲很多時候都無法直麵你,尤其是在你發呆的時候,我們就更加不能看不懂你了!”
本來已經把心事埋在心裡的阿苻,聽到小姐主動提出自己的顧慮,心情多少有些動蕩。
的確,人總是會變的,小姐如今無論什麼方麵都比原來更有擔當,行事作風甚至比許多大家閨秀都要強悍得體,且對她們這些相處多年的丫鬟更加的體貼,還有能力對少爺照顧一二,這本來已經是她做夢都會笑醒的事情了。
可是自從小姐變了性情之後,她許多次感覺到小姐身上那濃濃的冷意,甚者像是要把整個世界毀了方能平息心情一般,有時候她甚至不敢去直視她的眼睛,總感覺,自家小姐平添了許多讓人難以靠近的氣息。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就是從那次在慧盺院裡自殺未遂後,時常會夢見些不太好的事情,看清了許多事情,也平添了許多對這定侯府裡的人的恨意……大抵,我也是真的無法不去恨我父親和謝氏,還有那些見風使舵淨會捧高踩低的下人吧!有時候就難以控製的泄露了些這樣的情緒來,沒下著你們吧?”
阿葳自然不可能告訴她原來的江桂荏已經死了,如今寄宿在她身上的,是剛當上皇後,位置還沒捂熱就被廢了,一輩子都在給彆人做嫁衣的前皇後的,且不說阿苻會不會信,要是就這樣說出這樣的秘密,那她估計再多有幾副身子,也不夠折騰啊!
向阿苻說了個可信些的事由,不僅對自己來說無害,對阿苻她們,也算是種保護吧!如今她就是江桂荏,除了把她們倆的仇都報了,她還有很長的時間去經營好她們的人生,有些記憶,也沒必要綁架到如今的人生上。
“至於夢到些什麼,我想,待我們有實力手刃仇人後,再和你細細說了,以前我總想著,隻要我活得足夠卑微,就能保證我們都活得下去,哪怕在破爛不堪的院子裡,放棄了侯府嫡長女該有的尊貴,能和你還有菟絲一起平平安安的,便滿足了,直至被謝氏陷害,父親無動於衷時,我方才發現我錯得多麼離譜,如此下去,我連你們都保不住啊!若是沒有些實力傍身,就是再卑微,彆人也不可能去饒了你,隻是更加沒把你當人看罷了!”
明明和自己預料中答案相差無幾,但看到她嘴角擒起的一抹苦笑,阿苻心裡的許多問題仿佛都有了解釋。
明明說起來如此沉重的事情,她卻從未見過小姐掉一滴眼淚,她雖然心裡極不是滋味,卻也沒掉一滴眼淚。
許是對這個世界都失了希望,她覺得,像她們這樣被遺忘在角落裡苦苦求生的人,哭是最奢侈的東西吧!
那是許久以前的記憶裡,她應該也是和所有對這個世界充滿希望降生的靈魂一般,充滿期待來的沉世,許是在什麼環節出了問題,她見到的世界,和那些一道出來的人所見到的世界,出了極大的差池
她的人生,似乎沒有那所謂的垂髫時光,她的記憶,是從那個像她伸出手的小姐開始的。
在那之前,她好像去了許多地方,她在無數個日日夜夜裡在各種各樣的街頭徘徊,在無數個賣包子的攤子前停留,然後接受形形色色的攤主的施舍,她應該是有父母的,隻是,時間太久遠了,又或是遇到小姐時的場景太過美好,總之,她記不得爹娘的樣子了。
那天是霜降,清晨的雪水把她身上僅有的破得不能再破的薄衣衫染得濕濕的,她縮巷子裡一棵不大的柱子下麵,緊緊的抱作一團儘量讓自己好受些。
“我,終於要死了嗎?”
她那時的心情有些悲戚,更多的確是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