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副漫不經心的態度,越發讓柯永昌心裡沉入穀底,他寧願顧寧憤怒咆哮,神情慌亂,因為隻有這樣,人才會出錯。
隻有出錯,他才能抓住顧寧的把柄,救下閨女。
但是,顧寧的心裡實在是太強大了,哪怕是一對三的情況下,她仍然能笑出來。
不是個天真無邪的傻白甜,就是胸有成竹,勝券在握。
柯永昌更傾向於後者。
能夠抬手讓整個顧家走向滅亡的顧寧,能夠讓安老太這種老妖怪進監獄的顧寧。
她不會是省油的燈。
顧寧不開口,柯永昌終於沉不住氣了,“你要做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在犯法?”
“你才十八歲,你還有大好前程,還有父母要養老,幼弟要照看,顧寧,你確定要這麼衝動,毀了我女兒,在搭上你自己的前程性命?”
比起隻會哭的孫映秀,柯永昌才是老謀深算,一開口就打顧寧的七寸。
知道顧寧最在乎的是她的親人,還有她的前程。
隻是,顧寧讓柯永昌失望了。
她甚至還有心思換了一個動作,左手換右手,活動了下手腕,“你閨女還挺重的,八十斤,我差點拉不住了。”
平平靜靜的一句話。
卻讓柯永昌臉色驟然發白,“顧寧,你彆衝動!”
安靜的空氣中,隻有顧寧哢嚓哢嚓活動手腕的聲音。
她朝著柯永昌微微一笑,“柯同誌,我檔案呢?”
柯永昌沉默。
顧寧並不意外,他會把嘴巴閉得跟河蚌一樣。
隻是輕輕笑了笑,“你和孫同誌兩人不年輕了吧?唯一的傻兒子還坐了監獄,怕是這輩子都不指望他養老了。”
頓了頓,她抬手拍了拍柯銀娟的臉,“所以,你們真正養老還是需要柯銀娟來,對嗎?”
對方不說話。
顧寧不以為意,“當然,你們可以反駁,沒了閨女你們還可以繼續生!”
她打了一個響指,“生是可以繼續生的,要是我沒猜錯的話,柯同誌孫同誌你們兩口子今年已經四十多了吧?
就算是你們一發就中,今天懷上,最快也要明年才能生下來,指望著這個孩子給你養老,那也是二十年後了。
請問,你們活得到那麼久嗎?”
最後一句話,她已經帶著幾分殺伐果斷的滋味。
“顧寧——“
“我就當你們活得到?”
顧寧用力摁了摁柯銀娟的脊背,“可是,可是你們不止年紀一大把要養兒子,我和柯銀娟同歸於儘後,你們還要負責給我父母養老,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今天全校的人都知道,我顧寧來找柯銀娟拿檔案了、你們說,一下子出了兩條人命,學校會不會報警?公安會不查?檔案會不會被找到?你們所做的一切,真的能瞞得過人民警察嗎?”
一直神色沉沉的柯永昌臉色徹底變了,“顧寧,你到底要怎麼辦?”
“檔案!”顧寧冷冷道,“我隻需要我的檔案!”
“柯永昌同誌,我的檔案究竟去了哪裡?為什麼會不在學校?”
“我需要一個答案。”
她似乎不急著對方一下子給答案,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鬆鬆指頭,動動腳。
顧寧的每一次行動,都讓柯銀娟尖叫,讓柯永昌夫婦心驚肉跳。
“我說!”
柯永昌突然說道。
孫映秀立馬止住了哭,“老柯,你忘記了咱們銀寶嗎?”
這話一說,旁邊的柯銀娟淒慘地笑了笑,她就知道,她在她父母的心裡,永遠比不上傻子弟弟。
顧寧雖然沒說話,但是隻是拿眼瞧了她一下,柯銀娟就難過得要命。
柯永昌比孫映秀更明白,閨女在他們手裡的用處,“銀娟,彆聽你娘的,在我們心裡,你才是最重要的。”
柯銀娟露出了一個笑比哭更難看的笑容。
下一秒,柯永昌就開口了,“顧寧,你檔案已經不在學校了!”
顧寧立馬站直了身體,“那在哪裡?”
“我說可以,但是你要把銀娟先給我”
顧寧笑了笑,她偏頭瞥了一眼窗外,雙手把柯銀娟給提留起來。
在遞給對方的那一刻,一胳膊肘打在柯銀娟的脖頸上,讓她徹底昏迷下去。
她漫不經心,“可以說了嗎?”
“你?”
眼睜睜地看著閨女,被顧寧當著自己的麵被打昏迷了。
柯永昌臉色立馬難看了起來,卻在孫映秀接到閨女的那一刻。
徹底放鬆了下去。
他餘光看到桌子上的一把剪刀,當即抄起來,對著顧寧的胸口,“顧寧啊顧寧,薑還是老的辣,今兒的我柯永昌就交給你一個道理!”
他陰沉沉地笑,“賤人,害得我兒子去坐牢,你還想上高中?你還想讀書?我告訴你,你休想!”
“有我柯永昌在的一天,你顧寧休想在紡織廠高中讀書!”
“我柯永昌就是要把你的學籍檔案弄到山溝溝去,讓你這輩子隻能待在大山裡麵,永無出頭之日!”
“嫌棄我兒子是傻子?我要把你賣到山裡,讓你被老鰥夫糟蹋!”
剪刀的刀鋒對準了顧寧,顧寧主動輕輕往前一傾,尖銳的剪刀一下子沒入了胸口上方。
顧寧連哼都沒哼一聲。
柯永昌卻是一驚,下意識地鬆了剪刀,“你……”
怎麼自己撞上來?
顧寧反手抄起剪刀,對著柯永昌的胸口,就狠狠地紮了一剪刀紮了過去。
猛地拔出,在他沒有反應過來的時。
把帶血的剪刀,塞到他的手裡。
劇烈的疼痛,讓柯永昌歇斯底裡地大叫,麵色扭曲。
顧寧微微一笑,麵不改色,“柯同誌,論狠,你是真的不行呢?你信嗎?經過這次,你徹底廢了!”
話落,她一步步後退,爬上了窗戶。
柯永昌兩口子不明白。
她為什麼突然爬向窗戶?
顧寧獨獨地立在上麵,風呼呼地吹著,她衣袂飄飄。
這也讓柯永昌害怕起來,他捂著血流不止的傷口,“顧寧,你到底要做什麼?”
她根本不像是要檔案的樣子。
顧寧回頭看了一眼二樓下的花台,因為是單獨建的小樓。
這二樓還不如平常人家一樓的高度。
先前,柯銀娟會害怕,不過是她恐嚇她罷了。
她看完花壇,又看向柯永昌,薄唇輕啟,“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柯永昌突然意識到什麼。
就見到顧寧一直麵帶的笑容一收,聲音驟然淩厲,“柯永昌,孫映秀!你們害我辱我毀我檔案,今天我顧寧,隻有用死來證明清白!”
顧寧聲音高昂,隨即對著柯永昌燦爛一笑,縱身一躍。
下一瞬!
門再次被撞開了!
一聲淒厲的冷喝傳了進來。
“顧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