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瓊芳張了張嘴。
就注意到,周致遠停下筆,語氣淡漠,“你可以否認,但是你的一切語言都作為呈堂供詞,而劉家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這是,不給陳瓊芳任何機會。
他明明是追查檔案的,但是這種溫水煮青蛙的方法,卻把人給逼瘋了。
陳瓊芳就是那一隻一直被溫水煮著的青蛙,她眼見著丈夫也不答話。
她像是放棄了一樣,自暴自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周致遠淡淡道,“一切根據證據說話,從未有過一言堂。”接著,他話鋒一轉,“你怎麼知道的,顧寧檔案丟失了?”
這才是重頭戲。
或者是他想問的東西。
隻是,他不緊不慢的態度,仿佛讓獵物也喪失了幾分警覺。
陳瓊芳抬頭,她還未說話,女兒安小慧就主動說道,“是我告訴我媽媽的,我也是紡織廠高中的學生。”
她這話一說,陳瓊芳猛地瞪過去。
頗為淒厲,“小慧,誰讓你開口的?”
這一聲吼,讓安小慧,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帶著幾分害怕和委屈。
但是,她卻不明白,陳瓊芳這個母親,是在保護她。
周致遠偏頭跟顧寧耳語,“是嗎?”
兩人姿態極為親密。
尤其是在顧寧身邊的周致遠,他一開口,語氣就不由自主地溫柔了幾分。
溫熱的呼吸灑在顧寧的耳畔,她僵硬了下,旋即點頭,“是!”
得到想要的答案,周致遠偏頭,銳利的眼神逼向陳瓊芳,“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陷害顧寧同誌?”
他在一步步把陳瓊芳的後路堵死。
除了回答他,再也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陳瓊芳突然崩潰了一樣,“為什麼?顧寧送我大兒子去坐牢,你說為什麼?”
“我恨她,她害了我兒子,她還想這般輕鬆去讀書奔前程?這是在癡心妄想?”
似乎,她也不打算要臉了,在崩潰後。
她很快就冷靜下來,尋找對自己有利之處。
“我不過去散播一個謠言而已!”
“周同誌,我承認你很厲害,但是散播謠言,隻屬於道德層麵,並不屬於法律層麵,不是嗎?”
所以,你沒有資格抓我!
周致遠有些意外,他接觸的嫌疑人不少。
但是向陳瓊芳這種冷靜的,到底是少數。
不過,他連眉頭都未皺半分,“是否真是因為你女兒的一句話,你去的劉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陳瓊芳臉色頓時煞白。
周致遠沒看她,而是走到安學海麵前,“你說,你妻子是被你安排到教育局下麵進行查訪,請問這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一針見血。
讓一直試圖躲避的安學海,一下子走到了大眾的麵前。
他想著,這場生日宴會,還有他教育局的領導,手心也不由得發汗起來。
“可能是我記錯了吧?”
這話,彆說周致遠了。
就是幾天來參加生日宴的賓客們都不相信。
“你們兩口子怎麼回事?前言不搭後語?”
“就是,自己說出來的話,跟放屁一樣,安學海,你是記錯了?還是在幫你妻子隱瞞?”
“以前我還說安學海是老好人,今兒的這一看,倒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都不是啥好東西!”
安學海最是在意自己名聲不過得了。
怎麼也沒想到,會在家門口,在他的生日宴上,在這麼多人的麵前,會翻車。
“我確實記錯了。”他臉色當即跟打翻的調色盤一樣,“你不要再問了,我不是你犯人,不用配合你來審問!”
“滿嘴謊言!”周致遠冷冷地盯著他,把記錄本合了起來,“那柯永昌呢?”
隨著這幾個字的出來。
如同一聲炸雷,炸得安學海和陳瓊芳兩口子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麼隱秘的聯係,都被周致遠知道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兩人想也不想地否認了。
周致遠定定地看了他們三秒鐘,“柯永昌在前天將顧寧同誌的檔案投遞,目的地是大西北,但是——”他話鋒一轉,“檔案從教育局發出對嗎?”
當然,這不過是他目前的推測而已。
或者說是用來聲東擊西的招數。
安學海渾身一抖,“你、你——”他一個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
周致遠冷冷道,“彆急著反駁,是與不是,一查便知。”
安學海終於知道,為什麼安老太太在周致遠手裡連一個回合都沒撐下來了。
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做其一,對方能推到其三。
他不得不安慰自己,這件事,他從未插手,就算是周致遠來查,也抓不到他的把柄。
但是,讓安學海失望了,周致遠似乎不打算從他口中,要到一個答案一樣。
他直接宣判,“陳瓊芳上門唆使害人為其一!”
“安學海以公務為由包庇妻子為其二!”
“和嫌疑人柯永昌聯係為其三!”
他絲毫不提檔案的事情,卻每一條都把安學海和陳瓊芳兩口子,釘在恥辱柱上。
這話,也讓陳瓊芳和安學海兩人臉色都難看得厲害。
更讓他們害怕的還在後麵。
因為周致遠護著顧寧,走到了安老麵前,問,“安家就是專門培養這種陰溝的老鼠嗎?專門敗壞安家名聲,去陷害旁人!”
安老臉色一沉,他握著拐杖,久久不語。
但是那眼神,卻讓陳瓊芳和安學海心裡發涼。
可是,周致遠卻不僅限於此,他走到安學海頂頭上司,鄧成軍麵前。
他問,“法律製裁不了他們,但是道德卻可以,不知道教育局對於這種人品敗壞的同誌,是否有處罰方案?”
鄧成軍臉色微沉,他看了一眼安學海,“必然會有!”
頓了頓,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安學海。
繼續朝著周致遠說道,“你們口中所說的檔案我似乎知道,我無意中知道有自願去西北建設的女學生。”
頓了頓,他瞥了一眼安學海,苦笑道,“為了以資鼓勵,我悄悄把對方的檔案留在辦公室,上午剛和我老上級誇完——”
“今天是最後一天,下午準備寄出去的——”
這話一說。
安學海和陳瓊芳眼睛瞬間瞪大,差點都氣吐血了!
而周致遠和顧寧的身影,立馬消失不見了。
……
教育局。
郵遞員上門把派件派出去了以後。
被一位年輕的女乾事拉住了。
女乾事把顧寧的檔案準備好,交給了郵遞員,她再三囑咐,“這個件是投遞到大西北鐵娘子生產隊的,你以最快的速度送過去!”
“務必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