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慧茹還在死不承認。
還在攀咬。
周致遠閉了閉眼,他聲音冷靜,“大嫂,我大哥,知道你仗著烈屬的身份,仗勢欺人嗎?”
這個問題。
讓姚慧茹的哭聲頓時戛然而止。
她抬頭,有些心虛,有些不敢和周致遠對視。
“我、我沒有啊,致遠。”
周致遠重複,一字不落,“你敢動姚家,我周家就敢廢了你顧家!”
這話,讓姚慧茹徹底僵硬了,她試圖狡辯,“致遠,我那是氣頭上說的話,你不要當真啊!”
周致遠再次重複,“就算是你顧家就是沒問題,我姚慧茹也能讓你顧家進去!”
這下,姚慧茹的臉色徹底白了。
她沒想到,小叔子全部都聽了下去。
而且,記憶還這麼好。
還一字不落地重複了一遍。
姚慧茹慌亂地抹著淚,她下意識地指著顧寧,“致遠,你不能光記住我的說的,還有顧寧,還有顧寧啊!她要毀了我姚家,她要讓我姚家全家陪葬啊!”
“致遠!”
被再次點名的顧寧,臉色沒有絲毫變化。
她瑩白如玉的臉上滿是冷靜,
她看向周致遠,開口了見麵後的第一句話。
“不管你信與不信,姚家觸犯了法律,我沒錯。”
毀了姚家。
是因為他們觸犯法律。
讓他們全家陪葬,是因為姚慧茹要動她的家人。
她顧寧,從來不無的放矢,也不殺人如麻,她做事,自有證據。
但是,周致遠信與不信,她不知道。
畢竟,姚慧茹是周致遠的大嫂。
而她和姚慧茹廢這麼多話,要的不過是,拖延時間,等待周致遠的到來。
然後一次,砍斷姚慧茹的靠山。
讓周致遠徹底對姚慧茹厭惡。
前麵九十九步,她已經做了。
最後的一步,隻能看周致遠的選擇。
是他大嫂重要。
還是她重要——
雙方各執一詞。
顧寧的冷靜,和姚慧茹的哭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周致遠抬眸看她,目光在空中交織。
小姑娘穿著一身病號服,越發顯得她纖細單薄,細腳伶仃。
她仰著小臉,瑩白如玉的臉上帶著幾分冷靜,但是那一雙清澈的杏眸,到底泄露了幾分忐忑。
她在害怕。
害怕——
他選擇相信大嫂,而不相信她。
他們雙方對視。
更是讓姚慧茹產生了嚴重的危機,她試圖上去抓著周致遠的胳膊,急切道,“致遠,你不要,聽顧寧瞎說,她沒證據,她就是要報複我。”
姚慧茹哭的極為傷心,保養得體的臉上,帶著淚痕。
仿佛下一秒,就要氣昏頭,倒在周致遠懷裡一樣。
是個正常人。
都會先入為主,那個哭的傷心欲絕的人。
但是,周致遠這個人,眼睛太過毒辣,從來不揉任何沙子。
還有一點。
他護短。
而顧寧就是他的短處。
“大嫂,你不用哭了。”周致遠皺著眉毛,把抓著他的姚慧茹的雙手,給扒拉下來,“我全部都聽到了。”
他這話一說。
姚慧茹抓著的胳膊,仿佛是抓著了烙鐵一樣,燙的她瞬間丟手。
她下意識的抬頭,眼睛瞪大地看著周致遠。
聽到?
聽到什麼?
聽到她讓顧寧放過姚誌飛?
還是,聽到她讓顧寧當她的兒媳婦??
再或者是她仗勢欺人,試圖用周家來逼迫顧寧就犯?
不管是哪一個。
都足夠讓姚慧茹心驚肉跳。
姚慧茹隻覺得嗓子乾巴地厲害,就仿佛是眼淚倒灌,倒到了嗓子裡麵一樣,又澀又苦又鹹。
“致、遠——”
這兩個字,她喊出來的時候,隻覺得有刀在割嗓子的聲帶,火辣辣的疼。
周致遠像是沒察覺到,他聲音冷靜一如既往冷靜,將資料遞給她。
“這是姚誌飛的案底。”
資料是裝在棕褐色的牛皮紙袋子裡麵的,用著細細的繩子,封住了封口。
但是瞧著厚度,卻是裝著不少東西的。
顧寧眸光一閃,她目光在牛皮袋子上停留片刻。
這麼多的資料,怕是從小到大吧!
而姚慧茹在周致遠把牛皮紙袋子遞過來的時候。
她手就跟著一抖,在伸過去要接到袋子的時候。
她仿佛被燙的一下子縮了回來,“致遠,我不看,我不看,這是你和顧寧一起合夥起來,騙我的。”
這話一說。
周致遠的眉心沒忍住跳了跳,冷聲道,“這個蓋著公章的資料,到時候會發一份到姚家,你現在不看,屆時等姚誌飛的判決書下來了,一起看也可以。”
姚慧茹瞬間停住往後縮的手,顫顫巍巍的接了過來。
牛皮紙袋子封口處的扣子上,用著白色的細線纏繞,姚慧茹的手抖了好幾次,才把線頭解開。
當伸手進去摸到牛皮紙袋子裡麵的資料厚度時。
姚慧茹差點沒昏死過去。
摸著、摸著怕是有一厚遝子啊!
這是要、讓誌飛被槍斃啊!
她甚至有些不敢打開看了。
但是,周致遠卻沒給她機會,冷聲道,“你自己先看完,在想,寧寧為什麼會拒絕幫你,放棄追究姚誌飛。”
“她又為什麼會說,毀掉姚家,讓姚家全家陪葬!”
如果,不是這次案子追查的及時。
李霞的家人,怕是真的要被姚家逼上絕路。
屆時,姚家每一個人手裡都沾著人的鮮血。
而現在,隻是李霞被毀,李家還在繼續追查階段,還沒到姚家徹底出手的時候。
但是——
也離著不遠了。
周致遠的冷酷到極致的話。
讓姚慧茹下意識抖了下,手裡的幾十張資料。
一下子如同天女散花一樣,紛紛揚揚的落在地上。
周圍的先前看熱鬨卻因為周致遠到來,而靜若寒蟬的人。
頓時蹲下身子幫忙撿起資料。
有識文斷字的,頓時讀了起來。
“77年5月,姚誌飛在碼頭,包沙包工程,手下工人因扛沙包掉河裡出事,姚誌飛隱瞞,拒絕賠償。”
“78年2月,姚誌飛偷竊不成,毀掉朋友一輛價值五百的鳳凰牌自行車。”
“78年6月,姚誌飛和人聚眾打架,把城北蕭家老三,打成殘廢。”
“79年12月,姚誌飛合夥強奸前進大隊下放人員李霞同誌,致使李霞成為瘋子,且姚家——”
“80年1月,姚誌飛和朱彪開始參與高利貸催收,一共催收37家,致殘15家,自殺2家,搬走5家——”
這一樁樁案子讀下來。
整個走廊道,徹底安靜下來。
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