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看王媽是安家的保姆,但是那一雙手,甚至比她母親劉淑珍的手還要細嫩。
顧寧並未接過鯉魚,而是避開了,“我以為你是不願意給,畢竟,我拿了三次都沒拿過來!”
這下,王媽提著鯉魚的手,就那樣舉在半空中,實在是有些尷尬。
她有些無措,下意識地朝著丁淑麗他們求救。
但是,丁淑麗多精的人啊!
這會,自然是明白顧寧要發難了,她避開了王媽的目光。
而安嬌卻忍不住了,她本就不想把魚給顧寧。
這會,給了顧寧,她還拿喬,當場就氣炸了。
“顧寧,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王媽都把魚給你了,你還不要,你是故意刁難她嗎?”
這話一說。
丁淑麗和王媽就知道壞了。
但是晚了。
顧寧已經開口了,“是嗎?是王媽給我我不要嗎?”
她語氣頓了頓,“那之前,我從王媽手裡拿了那麼久,為什麼她不給我呢?”
為什麼不給呢?
真的是因為上麵有水嗎?
不儘然吧!
大家也不是傻子,這麼一想,氣氛頓時冷凝了下來。
安老沉聲,“小王,把魚給顧寧!”
這已經是命令的語氣了。
王媽心裡噗通噗通跳得厲害,她對顧寧也多了幾分懼意。
哪怕顧寧是外來戶,也不是她這個保姆能欺負的。
她舉著魚的手有些酸了,卻還是往顧寧麵前遞了遞。
掛著笑容賠不是,“顧同誌,瞧我這老貨,儘做錯事,讓顧同誌見笑了!”
頓了頓,見顧寧不答話,她把魚往前又遞了三分,態度越發恭敬。
“顧同誌啊,這魚您就收下吧!”
從你,到您。
顧寧用了五分鐘。
從輕視到重視。
顧寧用了十分鐘。
顧寧低頭看著那魚,她輕輕笑了笑,朝著一旁一直站著的張叔說道
“張叔叔,麻煩您將這魚和之前的掛衣架一起,放在車子的後備箱吧,免得把車子前座位也給染了魚腥味。”
這個理由,無懈可擊。
卻讓王媽的臉色的當場都變了,她都這般低三下四了,賠禮道歉了。
到頭來,對方卻連接都不願意接!
還找這麼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但是,偏偏上位者安老還覺得顧寧做得沒錯,他點頭稱是,“還是寧寧想得周到,確實魚腥味會染著車內。”
這話一說。
張叔能怎麼辦?
張叔當然是從王媽手裡接過魚呀!
張叔接過餘魚的時候,王媽狠狠地掐了下張叔的手,張叔一臉莫名,“你掐我乾嘛?”
這下。
空氣徹底安靜下來。
王媽臉上的笑容徹底僵硬了,“這不,提醒你,讓你彆弄臟了那金貴的小汽車。”
這話,讓安老莫名的沉了臉,“小王,你是保姆,老張卻是公職人員,你來訓他?還不夠格!”
這話著實是沒留情麵。
在安家,向來有地位的王媽,就這樣,被安老當眾落了臉子。
她臉色當場跟打翻了的調色盤一樣,捂著臉,跑了。
王媽實在是受不了這個屈辱。
而看完全程的顧寧。
她眸光閃了閃,朝著張叔笑著道,“麻煩張叔了,一會去顧家,給您單獨做您最愛吃的酒糟湯圓。”
這話,讓之前還一臉莫名的張叔,頓時臉上笑意滿滿。
他這個人不愛甜,但是唯獨就愛酒糟湯圓,怎麼也吃不夠。
怕是在安家做了半輩子的王媽都記不住,但是顧寧卻是記住了。
也難怪安老疼她,這麼細心的孩子,不疼她疼誰呢。
“那就謝謝顧寧小姐了。”
張叔拎著魚往外走,硬生生地走出了雄赳赳氣昂昂的滋味。
旁邊的安嬌看到了,低聲咕噥了一句,“馬屁精!”
連張叔這種下人都不忘討好。
不等顧寧發作,安老當場就怒了,“你說誰呢?你張叔是正兒八經吃著國家飯,有編製,有單位的正式軍人,你說誰下人呢?”
安老一怒,旁邊的安嬌立馬嚇了一跳。
往後退了一步。
躲在了丁淑麗身後。
丁淑麗心疼地拉著安嬌的手,用力地捏了捏她,朝著安老解釋,“爸,嬌嬌這不是小孩子嘛,您彆跟小孩子計較啊!”
都十九了,還是小孩子。
安老哼了一聲,頭都沒回地跟著出了門,甚至看都沒看他們。
這下,丁淑麗母子三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他們還是第一次,被老爺子忽視得這麼徹底。
偏偏,這一幕還被顧寧看到了。
反倒是,顧寧落在了最後麵。
她朝著丁淑麗他們點了點頭,“老爺子和魚,我一起帶走了。”
頓了頓,指著已經搬走的黃花梨木的大箱子,繼續道,“這些,我也搬走了。”
雖然是極淡的語氣,但是卻能夠讓丁淑麗他們母子三人,聽出一股炫耀味。
當然,在他們眼裡是炫耀,而在顧寧眼裡,確實利息。
這隻是她收回的利息而已。
話落,顧寧就揚長而去。
安嬌氣得跺腳,“媽,你看她,你看她那得意的樣子!”
丁淑麗也氣,但是在孩子麵前,她到底是主心骨的。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嬌嬌,你看到沒,這就是得寵和不得寵的下場。”
這話,讓安嬌一下子安靜了下去。
丁淑麗卻還在繼續,“顧寧之所以敢在我們麵前耀武揚威,正是因為她拿下了老爺子,老爺子站在她那邊,所以,她才能夠這般得意。”
要是,婆婆還在就好了。
她婆婆林翠英,可是哄人的一把好手,有她在,老爺子絕對站不到顧寧那邊去。
畢竟,枕頭風才是最好吹的。
但是,現在已經晚了,她婆婆被顧寧弄到了監獄裡麵去了。
不過,不急——
她還有兩張王牌,隻要沒被對方發現之前,這兩張王牌,則會是她最大的保障。
丁淑麗盯著自己一雙兒女看。
安嬌被盯得不得勁兒,下意識地摸著臉,“媽,你看我做什麼?”
摸臉的時候,她才注意到,自己的臉已經腫了,一摸,刺痛得厲害。
安明誌也跟著道,“媽,你可是有話跟我們說?”
不得不說,在某一種程度上,安明誌比安嬌要敏銳許多。
丁淑麗深吸一口氣,拉著安嬌和安明誌的手,語重心長,“媽,現在就靠你們了!”
安明誌心裡一沉
安嬌卻還有幾分天真,“媽,你這是什麼意思?”
丁淑麗鬆開手,她走到二樓的窗戶旁邊。
撩開窗簾,透過玻璃窗,看到樓下大門口的位置。
那漫天的雪的裡麵。
安老和顧寧祖孫兩人,站在車子旁邊。
不知道顧寧說了什麼,安老笑得極為開懷,一改之前在安家那怒氣的衝衝的樣子。
“你們過來看。”
她一邊撩起窗簾,一邊衝著一雙兒女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