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走。
現場,就隻剩下顧寧,趙建安和周致遠三人了。
氣氛頓時冷凝了下來。
顧寧沒看著周致遠,朝著趙建安伸手,“請帖呢?”
她一雙手白皙細嫩,十指纖纖。
攤開手要東西的時候,平白多了幾分美感。
趙建安低頭,強迫自己轉移了目光,非禮勿視,實在是非君子所為。
他想了想,從公文包裡麵,拿出一個請帖。
隻是,請帖卻沾了水,明顯被泡過,縱使被主人精心收藏,這會也顯得皺巴巴起來。
“之前,不小心沾了雪水——”
趙建安溫和的語氣帶著幾分歉意。
實際不是,是在爭執的過程中,請帖掉到了化到一半的雪窩子裡麵。
沾了臟汙。
但是,即使這樣,趙建安都沒舍得扔。
因為,他這一封請帖,是顧寧親手送給他的。
他想要保管得好好的。
顧寧擰眉,“沒關係。”
她接過請帖,“建安哥,進去吧,明清他們還要你多看顧一些。”
趙建安一下子帶了三個弟弟來。
這是讓顧寧沒想到的,她幾乎能想到,趙明清那個跳脫的性子,會惹出什麼麻煩。
趙建安也想到這裡,他揉了揉眉心,但是卻沒轉身,而是看了一眼,一直沉默著的周致遠。
周致遠沒動。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顧寧身上。
從一開始,到現在。
他將顧寧對待他們每一個人的表情,都收在眼下。
她對朗景山是寵溺的,對趙明清是包容的,對趙國棟是當好友一樣。
唯獨,對趙建安是不一樣的。
想到這裡。
周致遠垂眸,他捏了捏指節,指節哢嚓一聲,彰顯著主人這會心情的不悅。
顧寧看了一眼周致遠,收回目光,她朝著趙建安道,“沒關係,我很快就進去的。”
有了這話,趙建安才離去。
他身姿綽約,溫潤如玉,他的性格如同他人一樣,讓人極為舒服。
哪怕是在這種場合。
他仍然一個字沒問,對待顧寧,他極為妥帖溫和。
等他一走。
現場,就隻剩下顧寧和周致遠了。
空氣中安靜的可怕。
隻有,天空中偶爾傳來的鳥叫,打破寧靜。
顧寧盯著周致遠看了片刻。
這個她曾經用儘全力去忘記的男人,企圖用忙碌來淡忘的男人。
在此刻,她得承認,當見到他那一刻。
心情還是會有波動的。
顧寧垂眸,眼瞼處挺翹的睫毛,遮住了她眼裡所有的情緒。
連帶著吐字,都跟著乾脆起來,“周同誌,你這是什麼意思?”
周同誌這三個字,很多人叫過。
周致遠從來不覺得有什麼。
但是,從顧寧口中叫出來的時候,卻讓人有些心痛。
周致遠手握拳,放在胸口的位置,輕輕地捶了捶,嘶啞著嗓音,“寧寧,當初——”
顧寧抬手,驟然打斷了對方,“過去之事,還是不要再提的好。”
“周同誌,我們沒有當初。”
這般,決然的話,讓周致遠渾身一震,他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顧寧。
“寧寧——”
“請叫我顧寧謝謝,我們之間,沒有那般熟悉。”
顧寧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你還有一分鐘,若是無事,請你儘快離去。”
她似乎有些不耐,下意識的去捏著衣角。
周致遠注意到這點,他迅速冷靜下來。
“認親宴不止是你想的這般簡單,今日認親宴過後,你想融入這個圈子,還是會難。”
安平樂一家人是從外麵找出來的。
這就注定,他們一家,和圈子內隔著幾十年的光景。
哪怕是安老以認親宴開陣。
但是,對於顧建設他們來說,仍然很難。
沒看。
他們大院裡麵,沒有一個人來參加認親宴。
光這點,信號就已經夠明顯的了。
顧寧聽完,驟然抬頭,反問道,“這些和你有關係嗎?”
“周同誌,我難與否,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是嗎?”
這兩個反問,著實是讓周致遠有些招架不住。
他知道,上次橋墩的事情,會讓顧寧怨他,和他決裂。
但是,他是情有可原。
為了保護她。
但是,周致遠沒想到,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顧寧還是一如當初那個模樣。
周致遠徒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他想要往前推進關係,而顧寧卻在很抗拒。
意識到這點後。
周致遠突然轉換了策略,他凝視她,直截了當,“安老邀請過我。”
“電話。”
應該說,安老朝著大院的人家,幾乎都打了電話。
但是,和底下的人不一樣,下麵的老百姓,都把安家,安老他們當做安州市的守護神。
但是,大院的人不是。
大院的人,他們信奉的是組織。
是組織團結一致,才有當初安州市的輝煌保存。
安家有功勞,但是卻不是神。
顧寧怔了一下,有些愕然,“不可能。”
她想都沒想的否認。
而身後,安老卻被張叔攙扶了出來,“是我邀請的周致遠同誌。”
安家後繼無人。
幾乎可以預料以後衰敗的結局。
但是,周家不是,周家有周致遠,他能保周家最少四十年。
四十年,能夠發生事情太多了。
也能夠,在他死後,有人能夠護著安家的後輩。
聽到安老的回答,顧寧著實愣了,她看向安老。
安老朝著顧寧點頭,“寧寧,我確實邀請過周同誌。”
顧寧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想要意氣用事,就這樣離開。
但是,她的爸爸媽媽還在裡麵。
她的朋友們也在裡麵。
顧寧沉默下去。
安老歎口氣,上去拍了拍顧寧的肩膀,以示安慰。
隨即,走到周致遠身邊,朝著他握手,“周致遠同誌,謝謝!”
這一聲謝謝,隻有他們兩人才能明白。
而寧寧,還小,她以後會懂的。
周致遠握著安老的手,想了想,說,“一家人,不客氣。”
顧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