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早沒了,母親生病的那一段時間,所有的親戚,都把他們視為瘟疫。
倒是原先有朗家人,但是郎宏偉被送進監獄後,他也徹底沒了親戚。
算起來,唯一聯係的,可能隻有姐姐家,和商河哥這邊了。
顧寧嗯了一聲,“成,那我在家等你們。”頓了頓看向孫商河,“商河哥,你要是有時間,也可以過來,剛好湊一桌,咱們打牌。”
和朗景山比起來,孫商河才叫一個孤家寡人。
朗景山起碼有個妹妹,孫商河是背井離鄉,他母親沒了,自然也就赤條條的一個光棍。
他不由地點頭,“那我就不客氣了。”
顧寧笑了笑,“我巴不得!”
顧向方也朝著幾個點了點頭,這才跟著顧寧一塊離開。
朗景山他們也沒急著進去,反而跟著一塊送下樓,等顧寧他們徹底看不見身影的時候。
他們這才上樓,看到桌子上擺著的,硬菜,孫商河感慨道,“認識顧寧後,我老是在占她便宜。”
先是顧寧在市場上,給他帶來了貨源,又讓他得到了負責人陳清遠的賞識。
如今,他在市場上,彆人也要向他喊一聲孫哥。
朗景山給瑩瑩拿勺子的手一頓,他垂眸,聲音低落,“我也是。”
姐姐在家有多受寵他知道的,不管是在顧家,還是安家,都輪不到姐姐來做飯。
但是,姐姐來到他們這個巴掌大的筒子樓,也不嫌棄,擼起袖子就幫他做菜。
他欠顧寧的,更多啊!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地歎了口氣。
旁邊的瑩瑩抱著一個燒雞腿兒啃,突然宣布,“我以後要嫁給仙女姐姐!”
仙女姐姐,真是太好了!
這話,讓兩個原本沉悶的男同誌,頓時笑了起來,“你仙女姐姐,才不娶你一個貪吃鬼!”
……
周家。
周致遠從安家離開後,並未直接回去,而是先去了一趟所裡麵。
這會,已經不早了,辦公室的燈還在通明,葛衛國趴在桌子上,整理白天的案子口供。
這些細致繁瑣的活,才是最消耗時間的。
周致遠進了辦公室,就脫掉了身上大衣,隨手放在了椅子背上,問道,“還差多少?”
他過來幫一段時間忙,如今,對所裡麵的話,也熟悉了不少。
葛衛國驚訝,“老周你沒回去過年啊?我都讓徒弟回去了,你怎麼還在這裡?”
他原先想著,等這點弄完就走。
哪裡想到,隔壁又出了一個防火案,年三十的把家給點了,他這哪裡走得開了。
周致遠拿起杯子,放上茶葉,又掂量了下鐵皮暖水壺,裡麵還有熱水,便衝了一杯熱茶提神,“我還不急著回去。”
見他不回去。
葛衛國也不客氣,直接把案卷遞過來,“你看下這個案子,下午審查的那個放映員,回去家裡被點著了。”
同一個人,隻是不同的案子。
“你去過李放映員家查看嗎?”不等對方回答,周致遠接過來案卷,細細地翻看起來,“熟人作案吧?”
“還真讓你猜對了,你知道是誰嗎?”
周致遠抬起眼睫,聲音清冷,“誰?”
“說出來,你肯定想不到,竟然是徐家的人!”
這案子真是一波三折。
周致遠皺眉,“打擊報複?”
葛衛國點頭,“猜測是這樣的。”接著,他話鋒一轉,“但是,具體還要抓到嫌疑人才知道。”
頓了頓,他起身,拍了拍對方肩膀,“既然你來了,那就跟我在跑一趟?”
跑哪裡?
當然是跑徐家。
這真的是……
周致遠歎了口氣,站起來,拿起大衣,認命的穿在身上,低聲道,“你這一行,也是不好做。”
日日如此,忙得腳不沾地。
葛衛國上車,打火,笑了笑,“說得跟你那一行好做一樣!”
當年,他倒是想去周致遠去的那個部隊,但是人家不要他呀!
他不合格,被唰了下來,這才回到安州市派出所當公安起來。
兩人都沒說話,車子轟隆,駛過泥濘的路子,從天亮走到天黑。
等到徐家的時候,徐家卻又是在吃年夜飯,隻是這飯要比中午還要沉悶一些。
他們連桌子都沒上去,都蹲在門口吃飯。
聽到車子響聲和腳步聲,大家有些慌亂,先是慌亂了一瞬間,便被徐父給瞪了一眼,“慌什麼慌?”
他端著粗瓷碗,迎了上去,臉上有著恰到好處的慌亂,“公安同誌,你們怎麼來了?”
周致遠和葛衛國對視了一眼,葛衛國率先開口,“了解一個案子!”
“徐家人都在嗎??”
他掃了一眼徐父背後的人。
“都在。”
徐父回答。
恰在此時,詢問而來的大隊長,滿頭大汗,“公安同誌,這是怎麼了?”
他好不容易才緩口氣,這公安同誌怎麼又上門了!
他這大隊長,還要不要當啊!
葛衛國朝著大隊長點頭,“有一個案子,我們懷疑和徐家有關,現在需要問徐家每個人幾句話,大隊長,麻煩你幫忙組織下。”
強龍不壓地頭蛇。
來到了徐家大隊的主場,當然是徐隊長的帶頭。
徐隊長歎了口氣,“具體是什麼事?”
他小聲打聽,隻覺得在這樣下去,他怕是要得心肌梗塞了。
“李放映員家下午被點著了,火燒了半個屋子,我來了解下情況。”
“這——”
徐隊長下意識地問,“這和老徐家有什麼關係?”
葛衛國,“我在現場發現了一些東西和徐家有關,所以——”他抬頭,掃過徐家每一個人的臉,“來追查一番。”
發現東西!
當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徐家有幾個人下意識地把頭低了下去,明顯有幾分慌亂。
這下,葛衛國心裡便有了數。
和周致遠對視了一眼,葛衛國道,“單獨騰出來一個屋子,我去審問。”頓了頓,看向周致遠,“老周,你負責審徐父。”
這是最難啃下的一個。
“另外,徐隊長,麻煩你也幫忙監督一下,不允許徐家人交頭接耳,提前對口風。”
周致遠既然來幫忙,自然沒有不答應的,他看了一眼徐父。
很快,徐隊長就協助騰出來了一個屋子。
周致遠率先進去,他看向站在一旁,老實巴交的徐父,並未急著開口,而是目光淡淡的落在他身上。
這種場景,這種眼神,越久,心裡壓力便會越大,原本鎮定的徐父慢慢開始不安起來。
“公安同誌,你有什麼話,就先問吧,俺一定實話實說。”
徐父,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