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不認為,對方會看得上這種次品的重影被單,這種條件出生的姑娘,他們用的被單,那都是真正的綢緞麵被單,不帶任何瑕疵的。
這才是品味。
“你猜。”
方靈鵑笑嘻嘻道。
顧寧,“我猜不出來。”
“真沒意思。”
方靈鵑吊著一雙丹鳳眼,嘟囔了一句,“我買這麼多,肯定不是自己用,當然是賣啊。”
隻是,她當的是二手貨源,而顧寧是一手?哦不,或許她也是二手貨源。
隻是,可惜,她沒能拿到最基本的消息。
顧寧眯了眯眼睛,帶著幾分審視和打量,“真要?”
“當然。”
“你開個價吧。”方靈鵑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我是下午一點的車子,沒太多時間在這裡糾纏了,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最低價是多少?”
“能一批給我多少貨?”
對方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有一種北京大妞的直爽。
顧寧沒直接回答,而是試探道,“首都人?”
方靈鵑笑了笑,倒是沒回答。
顧寧這下心裡有數了,“五千條,我給你按照六塊五的價格。”
這話一說,方靈鵑的笑容收斂了幾分,“顧老板,你不實在哦?”
“外麵單條單價,是八塊,兩條是七塊五。”
“我一下子拿五千條,你給我六塊五的價格,這價格實在是不地道。”
“你沒有把我當成大貨商來看待。”
顧寧麵不改色,“我賣這一批貨,本來就是虧本甩賣,我不賺錢的。”
“這個價格,已經是我能給的最低價格了。”
方靈鵑的丹鳳眼一下子就眯了起來,不笑的時候,倒是有幾分犀利。
“咱們都是做生意的,不該這般說客套話。”
“你賺錢沒賺錢,我心裡肯定是有數的。”
隻是,她拿不準的是,顧寧的成本價到底是多少。
按照,她往日的習慣來看,賣貨的價格,最少是進貨價的兩倍,也就是說翻一番。
按照八塊來算,顧寧的成本底價,大概是四塊左右。
當然,她的進貨價可能比這個高,也可能比這個低。
這些都不好說。
但是,方靈鵑敢確定,對方報價六塊五這個價格,絕對是有很大的水分的。
聽完對方的分析,顧寧有些苦笑,“生意人?”
“嗯,我家世代經商,我是第四代,之前出了點事,也是這兩年才開始重出江湖。”
方靈鵑用輕描淡寫的語氣,淡化了家族當時遇到的苦難,他們家富貴的時候,不說是半城,起碼也是號人物。
後麵遭遇大劫難後,方家便慢慢不行了。
也就是這兩年政策稍微好一點,方家的後人才敢悄咪咪的行動。
到底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同為方家後人的方靈鵑,在第一次做買賣的時候,家裡給她分了三條大黃魚。
這幾年,她正是利用這三條大黃魚,一點點積攢資本。
這才有了,如今能夠一口氣要五千條貨物的手筆。
顧寧聽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她得承認一個事實,同樣是做生意,她比方靈鵑差一大截,起碼,這種估量和猜算,她是沒有的。
隻能說,這是天賦和家庭的環境問題所造成的。
顧寧思索了片刻,“你能給的價格是多少?”她反問對方。
對方實在是太精明了,她甚至還沒報價,對方就能夠把她的底價給猜的八九不離十。
這是一種商業直覺。
顧寧得承認,她沒有,但是卻不影響,她很欣賞方靈鵑這種人。
方靈鵑打量她片刻,突然笑了下,“顧老板,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聰明啊?”
她笑起來的時候,眉眼都跟著靈動起來,連帶著鼻翼兩側的雀斑,都成了點綴,讓人驚豔。
顧寧,“彆,我要是聰明,這會不是我問你價格,而是你問我價格了。”
倒是坦誠。
方靈鵑放下杯子,把玩著手裡的絲巾,絲巾是藍底透白點,有點像是大海的顏色,很是清新。
她思索了片刻,最後給出了底價。
“四塊五。”
按照,她猜測顧寧的底價四塊來算,她給高出五毛的價格,就看顧寧同意不同意了了。
當然,不同意的話,他們在繼續談價。
一聽這個價格,顧寧就下意識的搖頭,“不行,這個價格太低了。”
“我本都保不住。”
她現在大概明白了,對方是猜測的她的底價是四塊,而她實際底價是三塊,當然,這個實際底價,顧寧是不會告訴對方的。
方靈鵑不意外顧寧會拒絕。
她思索了片刻,“那你在出個價格。”
她們現在雙方都在試探對方的底線。
她是。
顧寧也是。
“五塊五。”
“不行太高了。”
這下,輪到方靈鵑拒絕了。
兩人一下子僵持下去。
“我們同時報個價,如果是一樣的,那就按照對方的價格。”
顧寧提出建議。
方靈鵑不反對。
顧寧拿來紙和筆,遞給對方,同時,自己也寫了下底價,沒過一會。
雙方交換,打開紙條。
兩人同時露出了笑容。
“五塊?”
方靈鵑率先問道。
“五塊。”
顧寧回答,“這是我的底線。”
“彼此,五塊也是我能接受的最高上限。”
方靈鵑站了起來,忍不住失笑道,“顧老板,既然價格談妥了。”
“不知道數量——”
其實,她嫌五千條太少來著。
她的理想目標是一萬條。
畢竟,偌大個首都,這點貨還是吃得下的。
顧寧挑眉看過去,似笑非笑,“你想要多少的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