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小吧,家裡人也急。”
就拿袁紅來說,翻了年都二十五了。
她光高考,都考了三年。
這才考到了清大來。
還有陳雲香,她倒是第一年就考上了,但是她上學的年紀晚。
這不,步入大學都已經二十二了。
顧寧也恍不多讓,她早些年在顧家的時候,也被拖延過上學的時間。
更彆說,後麵中間學校還罷工過。
等她讀大學到時候,她也二十一了。
說起來,他們這個年紀,在鄉下的話,有的結婚早的,孩子都好幾個會落地跑了。
著實不算是年輕,彆說談戀愛處對象了。
就是直接結婚,家裡也不會多管教的。
畢竟,年紀到了那裡,家裡人巴不得,她們早點處對象談戀愛。
好結婚。
聽完大家說的。
羅安娜突然說道,“真好。”
什麼真好。
當然是,可以自由的處對象,談戀愛的好。
言外之意,大家自然是聽明白了。
袁紅倒是不記仇,她吃驚地問道,“你不會還沒處過對象吧?”
羅安娜有些難為情,但是到底是點了點頭。
“嗯。”
這下,連帶著向來沉默的陳香雲,也跟著愣了下。
“真的啊?”
她有些驚訝。
羅安娜絞著指頭,點頭,“真的,我從小到大就隻有一個目標,那就是讀書學習,考大學。”
哪怕是那幾年高考停擺,她家裡的人也沒讓她停下來過。
還是讀書。
在羅安娜過去的人生裡麵,仿佛隻有讀書這一個選項。
她這話一說。
顧寧他們都跟著沉默了,也不知道是該說什麼好。
說羨慕吧,她們之前也有羨慕過,羅安娜條件好,家裡的父母把她當做掌心寶。
連帶著出來讀書,都恨不得全部包辦。
但是,正是因為這樣,又顯得有些可憐。
如果說,過去的人生,隻剩下讀書這一項選擇。
其實,也怪可憐的。
人生其實很精彩的,當然,書也很精彩。
隻是,在精彩的東西,一成不變,也會顯得枯燥無味。
“那你沒有朋友嗎?”
袁紅好奇地問道。
羅安娜搖搖頭,“我媽媽說,讀書的過程中,不需要朋友。”
朋友會拖累她讀書的進程。
這——
顧寧他們再次陷入了沉默。
“你沒住過學校?”
問話的是陳香雲。
她本來不樂意和羅安娜來往的,實在是第一次見麵,雙方的印象太差了。
但是,這會又忍不住對對方好奇起來。
羅安娜搖頭,“沒有。”
“我從小都在家門口讀書。”
“後麵,家門口的學校停課了,我爸媽就搬到了另外一所學校的附近。”
然後,又變成了在家門口讀書。
就這樣,她過去的人生裡麵,似乎從來沒和父母分開過。
這話一說。
“你真可憐。”
開口的是袁紅,她是個直性子,有什麼就說什麼。
她開始還羨慕對方來著。
羨慕對方有這麼好的父母,有這麼優越的條件。
但是,仔細想下,她願意過這樣生活嗎?
她不願意的。
因為她是個崇尚自由的人,她不願意自己的人生被彆人束縛。
要不是因為如此,她也不會從一個山溝溝考到首都的清大了。
其實,她的夢想很簡單,就是想見見外麵的世界。
但是,這對於一個鄉下姑娘來說,她的這個想法是有些離經叛道的。
她周圍的那些姑娘。
每一個都是十多歲的年紀,結婚生子,然後與黃土地相伴一生不說,還要伺候家裡的公婆,丈夫,孩子。
就這樣,過完了一生。
重複的一生。
袁紅覺得她見過的這種日子可怕,但是,細細的想起來,羅安娜的呢?
她的日子幸福,安穩,但是同樣也可怕。
對於袁紅這種,崇尚自由的人來說,她無法接受。
她寧願自己的日子窮點苦點,可是,那樣的話,卻可以自己決定自己的人生。
袁紅說完這句話後。
旁邊的陳香雲當即就伸手去拽了下她。
示意,她不要說話這麼直接。
顧寧注意到這一幕,挑挑眉,顯然,在她不在宿舍的這段時間。
袁紅和陳香雲的關係,更近了一步。
顧寧笑了下,朝著羅安娜道,“彆人覺得可憐不是可憐,你自己覺得怎麼樣?”
這是在替袁紅說話。
羅安娜想了下,“我覺得還行。”
主要是習慣了。
習慣成自然。
她打了個比方,“其實,現在單獨住宿舍,我不習慣,但是內心又有些蠢蠢欲動的向往。”
她很複雜。
她以為,自己應該會舍不得和父母分開的。
但是沒有。
她更喜歡這種暫時被放開的日子。
這會讓她覺得,渾身的重擔和束縛,都像是一下子消失了一樣。
聽到對方這個話。
顧寧想了下,拍了拍羅安娜的肩膀,“好好享受。”
一個人的日子。
難得自由。
但同樣也是難得的孤獨。
就看對方怎麼去看待這個問題。
羅安娜嗯了一聲,又拿起一本全英文舊版的物理教材,慢吞吞地看著。
一看到這。
在場的眾人都跟著愣了下。
“你這看的是什麼?”
對於袁紅她們來說,她們能考到清大,但是她的英文水平,也僅限於可以應試而已。
甚至,可以說是,袁紅最差的科就是英文。
實在是,家裡的條件不好,這一項又很吃條件。
袁紅一問,顧寧和陳香雲也都跟著好奇地看了過來。
羅安娜合上書,遞給了袁紅。
用標準的英倫腔說了一遍書的名字。
袁紅懵了下,沒聽懂。
陳香雲也差不多。
倒是顧寧捕捉到了一個詞,“物理教材?”
似乎是這個意思。
她在學校的時候,很長一段時間,對英文下了很大的功夫。
當然,這也才勉強跟上了對方的語速。
聽懂了這兩個單詞。
羅安娜點了點頭,見袁紅看完後,愛惜的把書收回來。
“快絕版了。”
她手裡這本,還是早些年,她爸爸從一個老教授那裡,偷偷找來的。
當時,這本書已經成了對方的燙手山芋。
老教授愛惜它們。
但,卻也因為他們而走向地獄。
那些曾經很珍貴的書,成為了催命符。
彆人都不敢要,不敢碰。
她爸爸晚上,連夜跑到了垃圾回收站。
翻牆進去,偷偷摸摸拿回來了,這僅存的一本。
當然,彆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