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尖蘑比一般的蘑菇多了幾分質感,當地人喜歡將這種口感稱為“肉頭”,意為它的嚼勁和肉的感覺相近。
小雞與蘑菇這種級彆的搭配毋須過多贅述,單單隻是那蘑菇的香,便已讓人陶醉。
毛尖蘑與正常的蘑菇不同之處在於,除了菌類的清鮮,它更多了幾分礦物或者說金屬般的朗俊和硬度,那是一種仿佛可以真真切切被大腦捕捉觸摸到的厚度和真實。
就像一顆普普通通的牡蠣,借著它的肉質你完全可以感知到它所處的那一片大海的風情。
而憑這小小一片毛尖蘑,食客也可以體會到它的身家——生而坐擁金礦一座,現今儘入爾口。
這是怎麼樣一種豪情?
這是多麼高一種逼格?
咳咳咳
毛尖蘑確實帶著一種難以用語言表述的獨特風格,奇鮮中不乏醇厚,就像音樂中那種銳利的金屬重音,總是突兀的出現在它該出現的位置,宛如撐起身軀的脊梁。
折騰到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鐘,林愁才算平心靜氣下來享用這一鍋瓦罐雞,此時秦武勇和赤祇倆人已經乾掉一鍋了。
就這麼一邊吃一邊聊,不時和秦武勇的觀眾吐個槽,四鍋瓦罐雞很快就見了底,大胸姐起身把滿桌雞骨頭攏到一塊石板上。
秦武勇看得越發心疼,
“哎哎哎那誰這麼浪費,浪費就是犯罪知道不,沒啃乾淨,那骨頭上還連著肉筋兒呢”
彈幕,
“無用哥該你出馬了,趁著還沒涼透,趕緊上去嘬兩口哇!”
赤祇將堆滿了雞骨頭的石板放在四狗子麵前,四狗子幸福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這或許是有史以來最沒出息的五階異獸了吧。
彈幕,
“心疼我汪。”
“心疼個鬼啊,剛才它可沒少吃肉。”
“這年過的,連個狗子都不如人家狗子啃個骨頭都是金子催化的。”
見秦武勇一副很微妙的表情盯著自己嘴邊的骨頭,四狗子的嗜血本能終於占據了上風。
(或許是常年被滾滾小青毛球毛牛豬籠草以及兩隻貓搶食搶出的陰影。)
四狗子一爪扒住石板,呲牙咧嘴的從喉嚨裡滾出一串低沉喑啞的嘶吼,
“吼~”
“噗通。”
連著兩聲悶響,秦武勇哆嗦著呲溜一下差點沒鑽火堆裡去。
蕭蕭眼睛登時布滿血絲,臉色發青,連腿都掰不開了,冷汗如雨。
這狗子八成忘了,它可是正正經經的被老祖宗狗眼瞪過的(呃好像不太文明,換個說法)——是被拆遷隊長之神大意誌給祝福過的!
這要放在哈士奇的世界,最低起碼也得算是個教皇,統治無數國家的那種精神領袖!
當然了,很慶幸這還是地球。
但那也讓這隻幸運狗子的實力直接蹦了幾蹦,四狗子早就是五階異獸之身了。
甭管人家什麼種族,五階的威壓是實打實的,沒當場把蕭蕭這個普通人姑娘嚇死,還真是滿天神佛哦不,是滾滾保佑了。
“砰!”
四狗子的嘶吼在嗓子眼裡變成了嗚咽,幾分之一秒內就被滾滾一巴掌連狗帶叫喚都給拍進了土裡。
赤祇揉了揉眉心,半晌無語——自己作死這種事,旁人向來是不方便插手的。
關於這點,人和異獸沒有本質上的區彆。
從五階開始,就有了一定程度的等階威壓,越是高階就越難以收束,正常情況下比如衛天行以及一些五階大佬都會有意識的控製等階威壓。
當然滾滾和小青也會這樣做,不然就沒法狩獵了啊,這玩意隻是威壓又不是真槍實彈,沒法隔的老遠就把獵物壓趴下,但凡是個有腦袋的玩意聞見味兒了當然會選擇逃跑。
至於四狗子當著滾滾的麵外放威壓,這種情況要在荒野異獸領地,那就是赤裸裸的挑釁或者宣戰,嗯,還可能是爭奪配偶,結果基本就隻有一個,血拚紅條。
滾滾這一巴掌應該已經算是給過老熟人麵子後的結果了,就跟天氣預報的“友情提示”一個意思,不然參考滾滾的領地範圍,凍在林愁冷庫裡那隻林下劍齒熊算是最標配的例子。
四狗子果然是狗中梟雄,相當識趣,從坑裡爬出來沒乾彆的,甩著大舌頭唰啦唰啦卑躬屈膝的給滾滾大人順毛。
“嗷!”
滾滾瞪了它一眼,自顧自拖著一陣懵逼後淒厲慘嚎的秦武勇走了——看樣子應該是想讓他暖修吊床,恩。
四狗子哈哧哈哧的目送一人一熊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打了個響鼻兒,樂顛兒的趴那堆骨頭前享受去了。
“嘎嘣。”
“哢。”
“嘎嘣。”
在這種聲音的伴奏聲中,除了秦武勇之外的三人,依次進入了夢鄉。
狗子啃骨頭時,時間的流速往往都會變得不正常起來,因為很快四狗子麵前就隻剩下一麵被舔的閃閃發亮的石板。
“嚓嚓。”
四狗子狠撓了兩爪子,發現並沒有更多的骨頭跳出來,一屁股委頓在地上,
“嗷~嗚↘”
忽然,它翕動著黝黑的鼻翼站立起來,踮著爪子挪到四隻畚跟前。
畚底剩餘的湯汁還有絲絲縷縷的熱氣冒起來,內壁也鍍著一層閃亮的、映著火光的油脂層。
四狗子探頭探腦的看了一眼熟睡的幾人,當然主要還是在看林愁。
然後對著無辜到黝黑的畚張開了罪惡的血盆巨口,伸出了更罪惡的粉紅大舌頭——
“吸溜。”
“呲溜!”
一旁,暈了一整夜的大公雞陡然撲扇著翅膀睜開了眼睛。
“噗通。”
濺起一片灰塵,又摔回地麵。
四狗子驚的四處打量,眯眼看著那隻腿和翅膀都被捆了的傻大雞一會。
繼續,
“吸溜。”
“呲溜!”
大公雞掙紮著掙紮著,豁然頓悟,引氣入體氣沉丹田,梗著脖子發出有生以來姿勢最為詭異、最為嘹亮也最為悲憤的啼鳴聲,
“喔喔,喔喔喔~!”
與此同時,以某種維度莫測的視角看去,四狗子正上方倏然豎起一隻大紅禮花筒,
“砰。”
萬千紙片在一瞬間噴湧而出,幾乎將四狗子的身影完全遮住,又猛的化作通紅的火焰在它四爪下熊熊燃起、將它吞沒,火焰直上十數米高空。
“嗷嗚?”
四狗子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感覺到。
不解的抬起前爪看了看——它剛才感覺前爪肉墊有點燙來著!
把最後一點油星舔乾淨,愜意的咬了一會尾巴又刨了幾個洞,四狗子無聊的轉身找草叢蹲蹲。
“e,”
這是一隻講求環保的狗子,四爪亂刨象征性的往那一坨上蓋著土,
“叮!”
它覺得自己的前爪似乎碰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又抓了幾下,從黑泥裡扣出一塊黃色的石頭。
用鼻子一番認真鑒定後,四狗子覺得這玩意肯定不能吃,因為味道怪怪的。
不過想到自己還沒有一份像樣的“汪之財寶”——咳咳,不是狗子不努力,而是燕回山那破地方想在小秋不發現的前提下挖坑藏點東西實在太難了,以至於偉大的五階狗王至今還沒有一份拿得出手的寶藏。
何況這玩意還亮晶晶的,於是四狗子叼著它在竹木屋的牆角暫時埋了下去。
一番辛苦勞動,四狗子覺得有些口渴了,顛顛的邁著輕盈的小碎步跑向湖邊,準備來個狗王戲水順便歎個早茶。
“汪。”
四狗子一腳踩空,唔,它有四條腿,所以並沒有表演摔的狗吃那啥的意思。
導致狗王大人險些滑倒的玩意是個圓圓的大號果子,已經裂開了,裡邊有紅紅的果肉和散發著甜味的汁水。
“嗷嗚?汪!”
(這玩意是中午吃過的那個吧?汪!)
“哢嚓哢嚓,吸溜吸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