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坐江山不容易!”
荒腔走板的起調,蘇念惜聽出這是在唱《打金枝》,講的是皇家之事。
不愧是鬼市,敢用這般扮相羞辱皇家。
可聽著聽著,便發現,那戲詞裡,卻說的是與原本的戲折子完全不同的內容。
她靠坐在圈椅裡,慢慢地搖著折扇。
看底下跪在宮門口的戴著麵具的醜角猴兒,眼睜睜看著自個兒的妻子被裡頭穿著蟒服的猴兒拖進宮門內,卻一點兒不敢反抗。
隨著鼓點的急促,他聲嘶力竭捶胸頓足在戲台上翻滾撒潑做儘醜態,最後隨著一聲高亢二胡撕裂之聲,猛地抽出腰間佩刀,高高舉起欲要衝進那宮門內!
那宮門卻猛地一開!
衣衫不整的妻子被推了出來。蟒服猴兒跟在後頭,一副饜足模樣地走出來。
看到舉著劍的醜角猴兒,登時大怒,直接上來,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醜角猴兒立時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蟒服猴兒拿起劍就要刺他,醜角猴兒猛地拽過妻子送了上去!
一副諂媚討好、請他隨時享用的模樣。
蟒服猴兒哈哈大笑。
青奴又一塊銀牌子丟下去,戲腔驟停。
舞台上,一簾幕布落下,將那戲台完全遮住。
蘇念惜看得滿頭霧水,轉臉去瞧春郎官。
卻被他吐出的煙霧嗆了下。
“咳咳。”扇了扇鼻前,問:“春郎官,這是?”
瞧著她嗆紅的眼睛,春郎官輕笑,敲了煙灰,道:“今後,每隔五日,請郡主來看一出戲。待戲唱完,千眠香的配方,奴自會送上。”
蘇念惜蹙眉,想也沒想地搖頭,“不行。”
青奴立時上前,“郡主,我家主子與人做生意,從沒人敢拒絕。”
言下之意,你彆不識好歹!
蘇念惜不悅,掃了他一眼,又看向身側,嘲弄反問:“所以,春郎官是不願意與我做這筆生意了?”
說完,也不等春郎官說話,起身便走。
袖子卻再次被拉住。
“咚!”
又是一聲悶擊,青奴一下跪在地上,嘔出一口血來,卻不敢有絲毫痛呼,立時道:“主子恕罪!”
“滾。”春郎官淡淡開口,又看向蘇念惜,嬌聲嬌氣地哄她:“彆不高興嘛!”
跪著的青奴咬牙,朝蘇念惜看了眼,起身,垂首退出。
蘇念惜漠然地抽回袖子,道:“千秋宴後,我會離京一趟。春郎官的條件我辦不到,不若換一個。”
春郎官無趣地收回手,將煙杆放在一旁,似乎有些犯困了,歪過身體,支著側臉看站在一旁的蘇念惜。
片刻後,緩緩笑道:“可奴就想要郡主呢,怎麼辦?”
蘇念惜蹙眉,朝他看去,“春郎官應當知曉,聖人已為我賜婚。”
春郎官撇嘴,“那又如何?奴歡喜郡主,郡主方才也說要為奴贖身。就當養個麵首,不行嗎?”
這分明是胡攪蠻纏。
蘇念惜不認為自己能有這樣大的魅力,能讓見慣陰陽人心的鬼市之主在初見就為自己神魂顛倒。
猜測他此番做派想必還是想從自己手裡得到什麼。
略一思忖後,問:“春郎官與沈家,是否有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