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謝清俞悠悠轉醒,麵色慘白,嗓子更是沙啞的不成樣子,連說話都仿若有砂礫在磨嗓子。
“水……”
蕭雲錦睡得警醒,一聽到動靜趕緊起身。
如甘泉一般的水入喉,讓仿若在沙漠中行走了多時的謝清俞終於是活了過來。
屋中一燈如豆,謝清俞看清了照顧自己的是蕭雲錦,一瞬間以為自己在做夢。
“蕭小姐?你怎麼在這?”
見謝清俞醒來,蕭雲錦眉間憂色稍稍消解,輕聲道:“喬將軍把你背回來你還記得嗎?這是醫館啊。”
謝清俞側頭,看見不遠處另一個榻上睡著的蕭初旭,恍然間才醒悟,自己是真的到了醫館,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
謝清俞趕緊想起身對蕭雲錦道謝,蕭雲錦哪裡敢讓他起來?
沈洛茴可是說過,謝清俞這傷口再崩裂,可沒有多餘的血可以流了。
“謝長史,你不必如此,你的傷很重,還是好好靜養吧。”
許是人在病中總是格外脆弱,謝清俞在這一瞬間,竟是將平日裡所有的顧慮和矜持拋到腦後,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蕭小姐!”
蕭雲錦以為他有事,不由看向他,靜待下文。
都說燈下觀美人,果然不假,如今室內燈光昏暗,可偏偏蕭雲錦那副眉帶憂色的模樣讓謝清俞心中狂跳不止。
蕭雲錦等了一會兒不見謝清俞的下文,不由得問道:“謝長史,可是身上哪裡不舒服?我去叫茴兒。”
見蕭雲錦要走,謝清俞下意識拉住了她的手腕,“不用。”
如玉的皓腕入手,謝清俞就知道自己唐突了。
但此刻卻是不願意鬆手。
蕭雲錦也是嚇了一跳,她與謝清俞之間向來客客氣氣,除了遇到危險的情急之下,可從沒有過這樣已經稱得上親昵的舉動。
隻是蕭雲錦下意識掙紮了一下,卻又很快放棄了掙紮。
按說謝清俞也不是傻子,他對很多事都看得透徹,可偏偏當局者迷,一旦事情落到自己頭上,便是謝清俞也難免變得看不清方向。
他感受到了蕭雲錦的掙紮,便下意識鬆了手,迅速垂下的眸子掩蓋了內心的失落。
她討厭自己的觸碰。
這是謝清俞的第一反應。
心中不受傷是不可能的,可謝清俞還是把一切都迅速壓在心底。
但他卻忘了,以蕭雲錦的身手,若是當真不願被人觸碰,他連蕭雲錦的衣角都碰不到。
隻是手腕畢竟是習武之人的命脈所在,任何一個習武之人都不會把自己的命脈輕易交到彆人手上。
蕭雲錦的下意識掙紮,不過是習武之人的本能。
見謝清俞明明叫住了自己,卻反而什麼話都不說了,蕭雲錦也是十分奇怪。
不過想到謝清俞剛剛死裡逃生,他就算這麼些年一直身在軍中,但離死亡這麼近應該還是第一次,怕是心中難免有些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