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木樨一夜未睡,次日一早便早早出了軍帳去查看陸鶴羽的情況。
蕭初旭守了一夜,此時眼睛紅腫,整個人憔悴了不少。
黎木樨問道:“軍醫來看過了嗎?”
蕭初旭點了點頭,嗓子十分沙啞,“看過了,還是沒有任何頭緒,軍醫說,那個蠱現在就潛伏在師兄體內,不知什麼時候會發作,發作之前沒有任何症狀,也隻能等發作的時候才能知道中蠱後會怎麼樣。”
這話說了基本等於沒說。
這時蘇子安、喬仲宇、黎世謙和謝清俞也進了營帳,聽到蕭初旭的轉達,喬仲宇當即道:“這個廢物!”
蘇子安攔住他讓他稍安勿躁,而後幾個人卻是都把目光投向了黎木樨。
蘇子安道:“寧遠將軍,你看,接下來怎麼辦?”
黎木樨又怎麼知道該怎麼辦呢?她又不是大夫。
隻是現下沒彆的辦法,陸鶴羽這一倒下,總得有個能主事的人,這個角色本不該落到黎木樨這個官職最低歸燕最晚年紀最小的人身上,隻是這幾個將軍眼巴巴的看著她,她倒也沒辦法拒絕。
深吸一口氣捋順了一下思路,而後黎木樨道:“救人如救火,我們得抓緊時間趕回國都,否則在這路上,大夫和藥材都不能保證,大將軍隨時會有危險。諸位,傳令下去,即刻啟程。”
幾個人倒是也都沒有遲疑,應了一聲便都散去。
黎木樨卻突然道:“謝參軍,你等一下。”
謝清俞聞言停住身形,卻也沒有多問。
等其餘人離開,營帳裡隻留下照顧陸鶴羽的蕭初旭,還有黎木樨和謝清俞。
黎木樨這才歎了口氣開口,“謝參軍,軍中武將,考慮事情都粗枝大葉,我現在有些事情隻能與你商量了。”
謝清俞立刻拱手道:“將軍請講。”
黎木樨回頭看了一眼還昏迷不醒的陸鶴羽,而後轉過頭看向謝清俞道:“大將軍這個樣子,隻怕尋常大夫也束手無策,洛茴那邊也不知道是否了解蠱術,我們不能把賭注壓在一個人身上。”
謝清俞瞬間會意,開口問道:“嘶,將軍的意思是,要八百裡加急送密信給陛下?”
黎木樨沉默了一瞬,而後道:“謝參軍,說實話,這些話我實在不該說,隻是如今事態緊急,我隻能冒天下之大不韙了。”
謝清俞一聽,卻是立刻抬手止住了黎木樨的話,而後走到營帳前對守衛的親兵道:“你們去遠一些守著,不準任何人靠近。”
待親兵走遠了,謝清俞這才回來對黎木樨道:“將軍請。”
一見謝清俞的做法,黎木樨便知道自己賭對了,這謝清俞平日裡不顯山不漏水,卻的確是個可靠之人。
心稍稍放下,黎木樨道:“那我就直言不諱了,大將軍遇刺,目前我們並不知道刺客的幕後主使是誰,所以現在,朝中人也未必可以信任,我雖有意求助陛下,隻是,我擔心陛下太過於信賴朝臣,若是陛下將此事告知其他人,萬一幕後主使就是朝中人,後果不堪設想。”
謝清俞深深的看了黎木樨好一會兒,他自然明白黎木樨所謂的能被陛下信賴的朝臣是誰,在燕國,除了當今丞相許翌琛,不做他人之想。
隻是黎木樨這話說出來,的確是足夠冒天下之大不韙了,若是被有心之人聽去,彆說黎木樨日後的前程,便是黎家全家能不能善終都是未知。
半晌,謝清俞歎了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而後看著黎木樨十分正色的開口,“承蒙將軍信任,清俞願親自送信。”
黎木樨要的就是這句話。
如今陸鶴羽的真實情況不能讓軍中士兵知道,否則必然動搖軍心,他們這些武將已經分不出多餘的心思去鎮壓可能造反或逃跑的士兵了。
所以,軍中所有將軍都不能離開,否則必然會有腦子活泛的人猜到陸鶴羽情況不妙。
而謝清俞本就是文臣,在軍中也都是充當謀士的作用,除了幾個將軍,其他人倒是都與謝清俞沒有過多交集,所以謝清俞是送信的最好的人選。
不但送信不會讓人起疑,甚至他本就是官員,並非一般小卒,去送信時也能在孟秉煜麵前說得上話。
黎木樨點頭道:“沒人比參軍更合適了,隻是,一旦參軍去送信,你在明,敵人在暗,參軍可是時時刻刻都有性命之憂。”
“將軍今日所言,已是將全家性命押在清俞身上,此等信任足以以命相報,清俞又豈是惜命之人?何況大將軍肩負國家興亡,我能儘綿薄之力,也算與大將軍一同報效大燕。”
黎木樨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而後將從不離身的劍遞給謝清俞。
“參軍此行凶險,請帶上此劍防身。”
與黎木樨相識雖不足一年,但謝清俞本是心細之人,自然也知道這是黎木樨從不離身的寶劍,今番將這劍交給自己,其中期盼自己安全完成任務的心意不言而喻。
謝清俞也沒客套,接過劍道:“有幸見過將軍用這劍,確是神兵利刃,待來日,清俞定會將此劍親自奉還。”
黎木樨也不多言,對著謝清俞深深施了一禮。
眼前人雖是文弱書生,其風骨卻令人敬佩,黎木樨千言萬語隻化作兩個字,“保重。”
謝清俞拱手離開。
黎木樨眼看著人離開,這才有些脫力的扶著椅子坐下。
她回頭看了看陸鶴羽,卻見蕭初旭正看著自己。
剛剛選擇相信謝清俞,對黎木樨來講其實絕對是一場豪賭,所幸如今看來,她賭贏了,隻是在賭的過程中,耗費的精力還是十分巨大。
此時她與蕭初旭對視,卻是感覺自己累的一句話也不想說。
倒是蕭初旭走到她對麵坐下,十分認真的問,“你是在防著許翌琛?”
黎木樨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的道:“這個人我看不透,我並不確定他到底是哪一方的,如今大將軍命懸一線,我們承擔不起任何意外了。”
蕭初旭點了點頭,“我雖然看不懂你們之間那些彎彎繞繞,不過那許翌琛確實跟個狐狸一樣,這麼多年也從來都沒有表明過立場。”
黎木樨苦笑了一聲,長歎道:“我倒希望,他是我們這邊的,否則,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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