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反應過來,又看向黎木樨。
黎木樨剛剛哭過,此時情緒也漸漸穩定下來,她緩緩鬆開軍醫的手,對他點了點頭,示意動手。
軍醫實在無法,隻能做了幾個深呼吸,穩定好情緒之後開始下針。
見軍醫雖然剛才看起來慫成一團,但真正下針的時候手卻十分穩當,黎木樨也不再礙事,而是默默退開一些。
哭過之後也算是把連日來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下,黎木樨此時也意識到,剛剛自己怕是把軍醫嚇壞了,隻是那時候聽到軍醫說施不施針結果可能都一樣,她幾乎是在那一瞬間就難以掌控自己的情緒。
那種對於陸鶴羽可能真的會死的恐懼,讓她一瞬間覺得整個人都好像是溺水了一般。
心臟的揪痛不是假的,這也讓她明白了自己對陸鶴羽的心意。
從最初的欣賞,到後來的心疼,再到如今的不舍。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約有一炷香的時間,軍醫滿頭大汗的收了最後一根針,而陸鶴羽此時也如同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整個人衣裳都濕透了。
所幸看樣子,蠱毒的發作似乎真的被壓製住了,這一次,蕭初旭賭對了。
軍醫一遍擦汗一邊道:“蕭將軍,寧遠將軍,大將軍現在又昏迷過去了,不過這方法治標不治本,下一次再發作,隻怕作用就沒這麼大了。”
黎木樨點頭,十分歉意的道:“我明白,我會想辦法,多謝,剛剛是我太著急了,實在抱歉。”
軍醫趕緊道:“寧遠將軍不必多禮,大將軍這樣,大家心裡都不好受,如今又隻有我們這些會醫術的是治病救人的,可我們又都不懂蠱術,將軍們責怪也是應該的。”
黎木樨搖頭道:“術業有專攻,你們本就是大夫,不是善蠱的人,我本不該苛求,隻是如今,我也隻能把你當救命稻草了。”
軍醫歎了口氣,“大將軍吉人自有天相,上蒼保佑,一定有辦法的。”
聽軍醫這麼說,黎木樨隻覺得心中絕望。
一輩子靠雙手治病救人的人,最後隻能說上蒼保佑,這不就是無力回天的意思麼。
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黎木樨道:“還得麻煩軍醫給蕭將軍看看胳膊上的傷。”
軍醫點頭,手腳麻利的給蕭初旭上了藥包紮了傷口。
送走了軍醫,黎木樨道:“傷口怎麼樣?”
蕭初旭故作輕鬆的道:“沒事,這不能動嗎,沒傷到骨頭。”
知道蕭初旭是故意想讓自己放鬆一些,黎木樨也不忍拂了他的好意,扯了扯嘴角算是扯出了一抹笑,“大將軍又不是狼,怎麼可能咬到你的骨頭。”
蕭初旭笑道:“好了,笑不出來就彆笑了。”
說完,他也保持不住自己的笑意,任由唇角垂下,眼淚也止不住流。
“不過你還彆說,當初我爹還真就跟沈叔說過,師兄就是長在邊塞的小狼崽,待日後,必然會成為不可一世的白狼。”
黎木樨苦笑,世人都道白狼是祥瑞,是狼王,可她是真的在北方邊疆見過狼群的,一頭狼,要經曆重重廝殺才有可能當上狼王,而更多的狼在廝殺的過程中就已經死了。
“蕭老將軍說的也對,大將軍這一路走來,倒與狼王一路廝殺沒什麼兩樣,都是拿命換的。”
蕭初旭苦笑著歎氣,“是啊,我就沒見過想他這麼軸的人,明明都已經沒人堅持伐楚複國了,連陛下都沒有那麼多心思伐楚了,他卻偏偏因為當年,我爹和沈叔的遺願,硬生生把伐楚複國變成了他自己的執念,你說他明明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又這麼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