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鶴羽知道自己身無長物,能給黎木樨的,除一顆真心外,便隻能是幫她複仇,是幫她而不是替她,因為黎木樨的性子,必然不願將此事假他人之手。
所以,黎木樨必須留在軍中。
那便,隻能斬斷情絲,不能因兒女私情,毀了更重要的一切。
輕歎一口氣,陸鶴羽閉上眼睛,心卻止不住抽痛,像是自己親手生生在心臟裡最柔軟的位置用利刃剜出去一部分,血淋淋的,疼的他忍不住濕了眼角……
黎府。
徐淮茗一邊吃菜一邊觀察黎木樨,半晌後問道:“你這一天都圍著我轉。”
黎木樨抬眸有些不解,“先生厭煩了?”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黎木樨於徐淮茗來講意義特殊,她曾是他暗無天日的那段日子裡唯一的光,他想握在手心還來不及,怎麼會厭煩呢?
可這小丫頭終究是長大了,不是當年那個小姑娘了。
雖是不願讓黎木樨傷心,但徐淮茗覺得,有些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辨明己心才能讓黎木樨往後的日子不至於反受其擾。
“陸鶴羽那邊,你不去看看?”
赤裸裸的試探,連點迂回都沒有。
黎木樨一時無語,半晌開口道:“先生就不能不這麼直接?”
徐淮茗輕笑一聲,“你我師徒,何必搞那些彎彎繞繞?”
黎木樨偏頭問道:“是嗎?可我分明記得,有人好像跟我說過,我們師徒緣分已儘。”
黎木樨以攻為守,迅速轉移了話題。
她這一身本領都是徐淮茗教的,如今這一套用在徐淮茗身上,徐淮茗又怎麼看不出來?
但有些事,逃避終究不是辦法。
徐淮茗歎了口氣道:“你們終究同朝為官,他養傷這段日子你倒是可以不見他,那以後呢?難不成你還能一直對他避而不見?”
這般直接點出問題所在,倒也像是徐淮茗的作風,找出對手弱點,一針見血,不給對方半點逃避的機會。
黎木樨默然,她本是做好了決斷,奈何她與陸鶴羽之間卻總是意外橫生,如今,這段感情已然有些失控,一切都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這樣黎木樨始料未及,也讓她第一次想做逃兵。
但徐淮茗說的對,逃避,終究不是辦法。
黎木樨終究是收了逃避的心思,整個人也蔫了下去,像幾年前一樣,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還是選擇向徐淮茗求助。
她問:“先生,你愛過一個人嗎?”
徐淮茗目光明滅,最終垂眸不語。
黎木樨又道:“我不知該怎麼辦,或者說,我知道該怎麼辦,但我舍不得。”
徐淮茗依舊沉默,連桌上按照他口味做好的飯菜也都沒再動過。
黎木樨看著徐淮茗,聲音裡也帶了些委屈,“我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我喜歡他,可是,我還有我要做的事,我不能跟他在一起,我的理智告訴我,我做的決定是最合適的,可我的心,好疼啊。”
眼淚無聲無息的落下,黎木樨隻覺得心中有說不出的委屈,“先生,我一直是按照你教我的,權衡利弊,決情定疑,可是這一次,真的好難啊。”
徐淮茗看著黎木樨無助的模樣,就像小時候遇到解不開的難題時那般,委屈的樣子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