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世謙有時候真的不希望自家女兒這麼聰明,讓他想要撒謊讓女兒安心都做不到。
其實不用黎世謙回答,黎木樨也能猜到現在朝中是個什麼情況。
在小荷跟她說這些日子陸鶴羽一直衣不解帶的守著她的時候她就知道,朝中對陸鶴羽的攻訐絕不會少,若事態不能有效控製,隻怕又會是一場文武不和的爭鬥。
想了想,黎世謙還是道:“事情,也沒有你想的那麼遭,總會有轉機的。”
黎木樨點了點頭,卻還是道:“話雖如此,但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朝中文武不和積弊已久,若是任由其發展下去,隻怕終會不可挽回。”
頓了頓,黎木樨忍住心中一瞬間湧上的酸澀,麵上依舊一派祥和。
“大將軍留在府上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更何況,如今朝中武將群龍無首,怕是被文臣打壓的無還手之地,這樣下去隻怕會出亂子。爹,您一會兒把大將軍請來,我有話對他說。”
黎世謙心疼女兒明明自己遭劇毒折磨,卻還要操心朝中之事,也心疼自家女兒好不容易遇到陸鶴羽這麼個值得托付的人,如今卻又橫生事端。
同時,他也心疼陸鶴羽被請過來,隻怕也是再次被自家女兒推開。
人心都是肉長的,陸鶴羽對自家女兒什麼樣,這些日子他也看得清楚。
先前自家女兒一腳踏進鬼門關的時候,自己都擔心若是女兒挺不過來,怕是陸鶴羽也時日無多。
猶豫了半晌,黎世謙還是開口道:“木樨啊,爹能看出來,鶴羽對你是真心地,你……”
你怎麼樣呢?接受陸鶴羽嗎?
黎世謙也知道以自家女兒如今的情況看來,接受陸鶴羽便是成了陸鶴羽的拖累,換做是自己,也絕不會在自己雙目失明,生活尚且不能完全自理的情況下拖累夫人,女兒的選擇又有什麼錯呢?
可自家女兒如今眼睛看不見,但他的眼睛卻是看得見的。
剛剛女兒拒絕陸鶴羽的時候,他一眼便看到了陸鶴羽眼中的悲憾、心酸與心疼,那樣眼神,哪怕他與陸鶴羽並非至親,也不忍再看。
見父親沒能說下去,黎木樨笑了笑,“爹,有些事情不能強求,時也,命也,不是我的,就算我強留,也不會有好結果的。”
黎世謙一時無言,隻皺著眉心疼的看著女兒,一雙眼早已濕潤,卻不敢在女兒麵前展露任何脆弱的模樣。
陶知微忍不住背過身去抹眼淚,一時隻覺心痛無比。
自己這是做了什麼孽,為何好好女兒,卻要遭受這般折磨?
黎世謙擔心女兒聽到夫人的哭聲心裡難受,趕緊伸手攬過夫人的肩膀,強忍著哽咽對黎木樨道:“木樨啊,爹跟娘先去請鶴羽過來,你先歇歇。”
黎木樨點頭,唇邊依舊掛著些淡然的笑意。
待黎世謙夫婦走了,小荷蹲在黎木樨膝邊,心疼的哽咽著道:“小姐,你不要拒絕大將軍了好不好,大將軍真的很在乎你。”
黎木樨輕輕抬手,摸索著摸到了小荷的頭,她輕輕摸了摸小荷的頭,淺笑著開口,“小荷,人各有命,或許我命中本就與他有緣無分,這一次,也許就是上天的警示。”
“小姐,你曾經從來不相信什麼命中注定的呀。”
黎木樨聞言,唇邊的笑意也難保持住。
前世她的確不信命,當年她意氣風發,隻覺得人定勝天,便是天意難違,她也想與天爭一爭。
可重生之後,她卻信命了,或許這世上的神鬼之說並非空穴來風,否則她一個已死之人,如何能夠重活一世?
想一想她與陸鶴羽相識之後,不是陸鶴羽受傷中毒,就是他被陷害入獄,如今,又是自己中毒險些喪命,若這都不算上天的示警,黎木樨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這其中的步步坎坷。
“小荷,人是會變的,我也一樣。”
小荷搖頭道:“可小荷覺得大將軍不會變。”
黎木樨淺笑一聲搖了搖頭,“傻丫頭,我們認得的大將軍,早已與曾經的他都不同了,又怎麼能說,他是不會變的呢?”
小荷一時啞口無言,她不知該如何辯解,卻直覺大將軍對小姐的心意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