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微也是用手帕拭淚,卻是誰也沒敢哭出聲音。
黎木樨在黑暗中摸索,卻絕望的發現,原本隻是一件撿筷子這樣的小事,如今於她而言卻是難如登天。
有一瞬間她甚至想自暴自棄的就這樣算了。
可想到母親和小荷一定都在旁邊看著自己,若自己表現出任何消極的情緒,她們怕是比自己更難受。
雙手依舊堅持不懈的在地上摸索,當傷痕累累的指尖終於觸碰到筷子的時候,黎木樨輕笑出聲,“找到了,它們還真是調皮,掉了這麼遠。”
可實際上,那雙掉落的筷子與黎木樨不過近在咫尺,可她看不見。
小荷沒忍住,低聲啜泣了一聲。
黎木樨敏銳的聽到了聲音,將耳朵側向小荷的方向。
“傻丫頭,哭什麼?你小姐我這不是找到了?”
小荷哽咽著點頭,又恍然黎木樨現在什麼也看不見,終是帶著哭腔道:“是,小姐還是這麼厲害。”
黎木樨笑了笑,摸索著起身,卻在起身時又不小心碰倒了椅子。
陶知微和小荷趕緊把黎木樨拉開。
陶知微擔心急切的問道:“木樨,有沒有傷到?”
黎木樨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娘,我哪有那麼嬌氣?”
陶知微也知道自己有些反應過度,可她便是再理智,那麵前受苦的人終究是她的女兒啊!
穩了穩情緒,陶知微儘量讓自己聲音裡帶著些笑意,“沒事就好,你這丫頭,嚇娘一跳。”
黎木樨笑笑沒再說話,而是摸索著去尋找那被她碰倒的椅子。
又是一番艱難的探索,黎木樨最終還是憑自己的摸索把椅子扶起來了。
小荷遞過打濕的手帕,黎木樨接過後便細致的擦手。
她眼睛看不見,便隻能憑著本能將手上每一處都用打濕的手帕擦一遍。
而後,她將手帕遞給小荷,又開始自己探索著吃飯。
她如今動作還不熟練,筷子也沒有準頭,導致一頓飯吃下來,碗筷碟子的碰撞聲“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等終於艱難的吃完了一頓飯,小荷把桌上的東西都收拾了下去。
陶知微這才問道:“木樨,今日蘇老將軍和喬將軍來探望你,你為何避而不見呢?是不是……”
是不是你心底還是在意你的眼睛看不見了,所以抵觸與外人接觸呢?
陶知微不想提女兒的傷心事,可又擔心女兒就此封閉住自己。
心病,可是比身體上的疾病更難醫治。
黎木樨知道母親想問什麼,她知道自己如果表現得過於正常反而會讓父母不安,畢竟沒有人會不在意自己失去了一雙眼睛,戲演的太過,就過於假了。
故而黎木樨便也坦誠的道:“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去麵對以前的同僚。”
聽了黎木樨的話,陶知微雖然心疼,卻也稍稍放下心來。
女兒沒有把所有情緒藏在心裡,她願意說出來,至少不至於把自己憋出心病來。
點了點頭,陶知微道:“好,那咱們就先不見。”
黎木樨輕輕點頭,麵上笑意稍稍淡去,倒也符合她現在這個“暫時不太能接受自己雙目失明”的人設。
可實際上她的心裡作何感受,卻是無法言說。
有些苦楚,並非言語能表達。
沒經曆過的人,便是再親近,也難感同身受。
索性便不要讓他們感同身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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