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陸鶴羽一向十分相信黎木樨的判斷,但這一次還是有些意外的問道:“你確定?太子如今已經有了太子妃,楚國不可能讓蘭沁公主做側妃,睿親王倒是未婚配,不過睿親王手中無實權,和親的話,似乎不是什麼好的人選。”
如今營帳中隻有他們兩人,陸鶴羽便也有話直說,並無隱瞞顧慮。
黎木樨微微搖頭,“誰說和親一定要太子或者王爺呢?”
陸鶴羽一愣,結合剛剛黎木樨一直問他喜不喜歡蘭沁公主,他心中也知道黎木樨的意思了。
“安容珣對我恨之入骨,不可能同意江玉赫這麼匪夷所思的提議吧?”
黎木樨沒說話,但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安容珣會同意。
陸鶴羽像是吃了個蒼蠅一樣表情難看至極,開口道:“就算安容珣同意我也不會同意的。”
黎木樨勸道:“我當初在楚國的時候對蘭沁公主也有所耳聞,安容珣十分寵愛她,而她也稱得上蕙質蘭心,能文能武,雖然受寵,卻也不仗勢欺人,是個不錯的女子。”
陸鶴羽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黎木樨道:“我的意思是,江玉赫的打算必然是和親,然後休戰,讓楚國休養生息,待日後楚國修養好了,便可以再吞並大燕,讓蘭沁公主還朝,而你到時候既然是蘭沁公主的駙馬,有蘭沁公主在你身邊,你也很可能不再對楚國有太大敵意,甚至可能成為楚國對付大燕的一把刀。”
陸鶴羽道:“不可能。”
黎木樨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會對大燕倒戈相向,我的意思是,和親可以,不過這場仗也不是不能打,既然他們想用美人計,不如讓他們賠了夫人又折兵。”
陸鶴羽咬了咬牙,看向黎木樨的目光有不可置信,有失望,還有受傷,唯獨沒有聽到一個“好計策”的喜悅。
見陸鶴羽半晌沒動靜,黎木樨問道:“有什麼不妥嗎?”
陸鶴羽深吸一口氣,語氣中也沒了小彆重逢的喜悅,“我也是你計策中的一環嗎?”
黎木樨頓了頓,才開口道:“這也算兩全其美,蘭沁公主是個不錯的女子,你也說了,她國色天香,這樣才貌雙全的女子做你夫人,你不願意嗎?”
陸鶴羽隻覺得先前的喜悅一掃而空,一種十幾年都沒有感受到的委屈再次襲上心頭,甚至覺得鼻子眼睛都有些發酸。
他靜靜地看著黎木樨,不過片刻,眼睛便已經紅了。
黎木樨看不見他的表情,隻是半晌沒聽到動靜,不由得問了一句,“大將軍?”
陸鶴羽這才開口,“在你心裡,是不是我跟誰成親都不重要,我跟誰在一起你也都不在乎?”
雖然委屈,但陸鶴羽畢竟理智尚在,壓抑著情緒沒有爆發,但那種讓人心裡發酸的委屈的語氣卻讓聲音都有些顫抖。
麵對這樣的質問,黎木樨沉默了。
她不在意嗎?她當然在意,但有時候,放手對彼此都好。
見黎木樨沉默,陸鶴羽沒忍住,一把將人拉倒懷裡緊固住。
黎木樨嚇了一跳,卻沒有掙紮,隻微微蹙著眉不吭聲。
陸鶴羽將頭靠在她頭上,唇貼近她的耳邊,壓抑著情緒低聲問道:“你告訴我,你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為什麼我怎麼捂都捂不熱呢?還是說,你的心就是石頭做的,我每次都覺得我好像捂熱了,可是隻要稍稍離開一時半刻,你的心就又變成涼的了?”
即便陸鶴羽壓抑著情緒,可黎木樨依舊能聽出他聲音裡的委屈和不甘。
歎了口氣,黎木樨道:“我的眼睛唔……”
陸鶴羽用一個急躁的吻打斷了她剩下的話,他不想聽,不想再聽黎木樨用眼睛當借口。
他早說過,他不在意黎木樨是否還能複明,隻要是她,就可以,無論怎樣都可以。
換一個人,他不要。
陸鶴羽突然的急躁和略帶暴虐懲罰性的吻讓黎木樨有些莫名的害怕,她伸手去推陸鶴羽,卻反被他控製住了雙手。
等到終於再次呼吸到空氣的時候,黎木樨顧不上說話,隻顧著大口的喘氣。
陸鶴羽聲音裡罕見的帶上了對黎木樨的惱意,“彆再這樣逼我,我不能保證每一次麵對你都能控製住自己不做出格的事,我不想傷害你,所以我希望有些事放到成親之後,木樨,你如果再這樣逼我,我真的會回去請旨賜婚,到時候事情會發展到什麼情況,就不是我們兩個能夠控製的了。”
黎木樨氣還沒喘勻,有些紅腫的唇微微張著喘氣,讓陸鶴羽不由得眸子一暗。
喉結滾動了兩下,陸鶴羽閉了閉眼緩和一下衝動,卻還是心中暗暗惱火,恨不得將這個總能輕易撩撥起他情緒的人拆吃入腹,就地正法。
微微用力讓人靠在自己懷裡,陸鶴羽平息了一下情緒才緩緩開口,“如果江玉赫來談判真的是要和親,我不會答應的,就算楚國不來談判,我也能打下他的城池,就像甘城,他們挺不了幾天了,抓蘭沁公主不過順手,就算沒有蘭沁公主,這一次,我也有把握收複大燕失地。”
黎木樨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開口,“江玉赫在兵法上也有很深的造詣,如果你不同意和親,接下來的仗怕是不好打。”
見黎木樨終究是沒有非讓自己同意和親的意思,陸鶴羽心裡一鬆,麵上也有了笑意。
他的開心一向很簡單,隻要黎木樨不推開他,他就很開心。
“我征戰多年,何曾畏戰過?不管對方是兵強馬壯還是奇謀頻出,我大燕失地都必須要收回來。”
黎木樨幽幽歎了口氣,最終也沒有反駁陸鶴羽。
剛剛陸鶴羽的反應的確是嚇到她了,在聽到丁雲祺告知前線情報時候,她就已經猜測了江玉赫可能做出的應對措施,自然也想到了陸鶴羽不可能同意和親,但她也清楚,若是不和親,麵對的必然是江玉赫加下來奇謀頻出的毒計。
擔心陸鶴羽沒有與江玉赫交過手而吃虧,黎木樨這才匆匆趕來,本是想勸陸鶴羽同意和親,這是最簡單的將計就計,卻沒料到陸鶴羽竟是第一次對她發了火。
可勸不動陸鶴羽,接下來便隻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江玉赫了。
黎木樨承認,這是她第一次覺得沒把握的仗,當初麵對陸鶴羽她都能遊刃有餘,因為陸鶴羽是行伍出身,講規矩。
可江玉赫不同,他被稱為“鬼才”,最大的原因是因為,他不講規矩。
講規矩的人行為做事總是有跡可循,可不講規矩的人,行為做事怕是難以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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