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聽出了孟秉煜的聲音,陸鶴羽迷迷糊糊的微微睜開雙眼,有些遲疑的問:“陛下?”
孟秉煜見他睜眼,顧不上擦乾臉上的眼淚,忙點頭,“是,是朕,鶴羽,你醒了?”
陸鶴羽似乎是反映了一會兒,仿佛在確認現在是不是在夢中,好一會兒才確認了這不是夢,於是掙紮著要起身行禮。
孟秉煜趕緊按住他道:“你都病成這樣了,不用多禮。”
陸鶴羽似乎是半點力氣都沒有,被孟秉煜一按之下便起不來,整個人虛弱的很。
孟秉煜看的心都揪了起來,他剛剛感受到掌下的身軀骨瘦如柴,他的大將軍應當是意氣風發、壯誌淩雲、神采飛揚的,而不是像如今這般,纏綿病榻,隱隱顯露出日薄西山之相的模樣。
“鶴羽,朕知道這一次對你的打擊太大了,但你要振作起來,大燕不能沒有你,你趕快好起來,日後你再出征,朕絕不攔你。”
陸鶴羽確實看著孟秉煜半晌,終是無力的搖了搖頭,“陛下,臣近日隻覺精神萎頓,力不從心,想來,怕是命不久矣。”
“鶴羽,不準亂說!”
孟秉煜厲聲喝止陸鶴羽的話。
可陸鶴羽隻是苦澀一笑,“陛下,臣深受皇恩,可惜天不假年,怕是無法再為陛下征戰沙場了,隻可惜,臣十幾年戎馬生涯,卻是沒能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偏死於病痛,臣心有不甘。”
“鶴羽,你不要亂說,你尚未到而立之年,年紀輕輕,亂談什麼生死!”
陸鶴羽微微搖了搖頭,“陛下,臣隻恨不能親手收複失地,光複大燕,若陛下尚念及臣雖無功績卻忠心耿耿,請陛下替臣,了卻心願。”
陸鶴羽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孟秉煜豈能有不答應的道理,當下也是涕泗橫流的道:“你說。”
陸鶴羽點了點頭,從枕下取出虎符和印信,親手交給孟秉煜。
“陛下,軍中不能無人主事,如今丞相尚在蘇城賑災,臣如今也朝不保夕,請陛下準臣辭官,交還兵權,另選有能之人,主持軍務。”
孟秉煜看著手中的虎符和大將軍的印信,當機立斷的拒絕道:“不,朕不答應。”
陸鶴羽似乎是喘氣都有些艱難,喘息了片刻才繼續道:“陛下,大局為重。”
說完,竟是要不顧自己身體,強行要起身對孟秉煜叩拜。
孟秉煜怎麼可能讓陸鶴羽起來折騰?趕緊又把人按了回去,嚴肅的道:“朕說不準就不準,陸鶴羽,你要抗旨不遵嗎?”
陸鶴羽隻眼眶微紅的看著孟秉煜,眼中儘是無限悲涼,看的孟秉煜心如刀割。
但孟秉煜還是哽咽的開口,“朕不管,朕要你活著,你必須聽朕的命令!陸鶴羽,你答應了朕的兩位亞父,要好好輔佐朕,要替朕奪回大燕江山,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陸鶴羽的淚也浸濕了眼角,卻還是慘然一笑,“陛下,臣這一次,恐怕真的要食言了。”
“不,不行,茴兒呢?她不是號稱妙手回春嗎?她為什麼救不了你?還有雲神醫,他連黎木樨的眼睛都能治好,沒道理他救不了你,朕去找他們!”
見孟秉煜已經開始有些在暴怒的邊緣,陸鶴羽怎麼可能讓他去找沈洛茴和雲惟疏的麻煩?當下趕緊拉住孟秉煜的一角,聲音微弱的道:“陛下!”
孟秉煜擔心傷到陸鶴羽,雖然他差點暴怒,卻還是強忍下脾氣又坐回陸鶴羽床邊。
看著陸鶴羽無言的對著他搖頭。
孟秉煜隻覺得心裡似乎塌陷了一角。
陸鶴羽如今這般模樣,都是他親手逼的。
是他逼死了陸鶴羽。
孟秉煜終是忍不住低聲痛哭。
“是朕對不起你,是朕糊塗!”
陸鶴羽隻搖了搖頭,將虎符和印信再次遞到孟秉煜麵前,“陛下,若陛下仍念這十幾年君臣之情,就請完成臣的心願吧。”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孟秉煜不可能不答應。
他點了點頭,結果了虎符和印信,而後卻是看向陸鶴羽問道:“愛卿辭官之後,誰可擔當軍中大任?”
陸鶴羽微微搖頭,“陛下,臣將死之人,不欲多言,陛下聖明,心中自有明斷。”
孟秉煜看著陸鶴羽,終還是點了點頭,不過他依然固執的開口,“朕會讓黎木樨暫管軍務,但大將軍的位置,朕會給你留著,陸鶴羽,你不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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