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秉煜雖說對於軍事的確不大懂,但還是覺得黎木樨帶的人可能有點少,下意識便看向許翌琛。
卻見許翌琛微微點頭,孟秉煜這才同意。
不過這時許翌琛卻問道:“小黎將軍準備帶誰做副手?”
黎木樨微微搖頭,“文城並非軍事要塞,駐軍不過一千,五千精兵足夠了,我隻率本部五千人並副將呂夜寧即可。”
這倒也並非黎木樨托大,實在是大燕剛與楚國打過一場,正是要休養生息的時候,不宜大規模動武,這也是為什麼許翌琛點名要黎木樨帶兵親自去,為的就是用最少的人馬糧草換取最大的利益。
而黎木樨手下的五千精兵也都是歸燕後她親自訓練的,全部都是精銳,又有呂夜寧這個即可單兵作戰的高手,也能率兵出征的將領做輔助,而且也是個作戰經驗豐富,老成穩重的人,隻要不出什麼意外,依然是足以鎮壓文城。
許翌琛卻是微微蹙眉,非他不信任黎木樨,隻是此事乾係重大,若沒有一個實力足夠強橫的人壓陣,許翌琛也很難放心。
畢竟他心裡清楚,文成出現白麵具,必然與神主有關,而神主這些人,連徐淮茗都給暗算了,黎木樨幾次與他們交手,無論是鬥智還是鬥勇都鬥了個旗鼓相當,足以說明神主手下也是人才濟濟。
沉默片刻,許翌琛還是問道:“還是再點一員大將輔佐比較好。”
黎木樨微微搖頭,“丞相,如今蘇子安老將軍已經趕往邊境與喬仲宇將軍和謝清俞長史換防,燕都也不能沒有武將鎮守,所以我爹和蕭初旭將軍脫不開身。”
黎木樨所言是事實,話不好聽,卻讓人無法反駁。
說到底,還是大燕能夠獨當一麵的武將太少了。
眾人都微微歎氣,用人之際,卻是用無可用,豈能不讓人絕望?
此時,眾人心中都不由得浮現一個念頭,若是陸鶴羽回朝就好了。
畢竟不管是陸鶴羽還是黎木樨,不但能獨當一麵鎮守一方,甚至這兩人單獨帶人出征都不會有人太過擔心,畢竟將才易得,如這兩人這般帥才卻是難求。
甚至許翌琛都曾私下裡與許夫人感歎,“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陸鶴羽和黎木樨這兩個帥才太過驚才絕豔,把大燕武將的氣運占儘了,才導致大燕武將青黃不接,到現在除了已經成名的將軍們,竟是後繼無人了。”
要說許夫人也並非尋常女子,她是已逝的太傅獨女,自幼飽讀詩書,自幼聰穎,深得太傅喜愛,所以時常將她帶在身邊,耳濡目染之下,許夫人對朝政也是十分精通。
可以說許夫人與許翌琛兩人感情甚篤,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二人誌趣相投,許翌琛說的她都懂,也能有自己的見解,讓許翌琛不至於處於孤立無援的地步。
不過在許翌琛與許夫人說出“武將後繼無人”這話時候,許夫人卻是一反常態,沒有分析,而是反問,“如今文臣亦是青黃不接,後繼無人,難不成也是因為你占儘了大燕文臣的氣運?”
當時許翌琛一噎,卻也明白夫人的意思。
說到底還是因為大燕地小人少,比不得楚國地大物博人才濟濟,這才導致現在武將的新鮮血液黎木樨和文臣的新鮮血液丁雲祺,都是從楚國過來的。
想清楚這一點後,許翌琛當即起身對許夫人深深做了一揖,“夫人大智慧,是為夫想偏了。”
自那之後,許翌琛更堅定了伐楚一事勢在必行,對當初陸鶴羽一意孤行的連年伐楚,許翌琛也頗有些感同身受了。
那時候他就意識到,其實陸鶴羽比他更早的看到了這個問題,所以寧願背負著“窮兵黷武”的罵名,也要力排眾議的攻打楚國。
想到這,許翌琛歎了口氣,他是文臣,做不到像先丞相沈雲笙那般既能治理朝政,又能指揮作戰,他唯一能做的,隻有安穩大後方,保證朝中不給前線添亂,保證糧草能夠充足。
再次抬頭看向黎木樨,許翌琛慎重的問道:“小黎將軍,若是需要,請虎威侯暫時回歸軍中並無不妥。”
說完這句話,許翌琛又看向孟秉煜。
孟秉煜聞言,也知道許翌琛這是實在不放心,便也點頭道:“不錯,朕可下令請虎威侯暫歸你旗下輔助。”
想到自己府上還有一個神主布下的暗子,若是沒有陸鶴羽在府上牽製,隻怕自己前腳剛走,後腳那暗子就會給神主通報消息。
當下黎木樨再次搖頭,“不必了,陛下,丞相,請放心,黎木樨必然將文城太守並一乾從犯繩之以法。”
見黎木樨心意已決,若是再勸,反倒顯得他們不信任她,於是許翌琛皺著眉微微點頭,“如此……”
許翌琛話音未落,一直跪在地上的丁雲祺突然道:“陛下,丞相,臣請隨小黎將軍一同再往文城,以做輔佐。”
孟秉煜看他憔悴的樣子,擔憂道:“你好不容易死裡逃生,正應休息,何況你查明文城太守的罪狀,已是大功,還是不要再奔波了吧。”
丁雲祺道:“陛下,臣在文城調查時候,對文城地形也熟記於心,或可幫助小黎將軍。”
許翌琛心中暗暗對丁雲祺讚賞有加,不愧是曾經參加到燕楚之戰的文臣,查案之餘不忘記住地形,這似乎已經成了丁雲祺的本能。
不過想來也是,若非當初他對上的對手是黎木樨和陸鶴羽,沒準那一次的燕楚之戰,大燕還真不一定能在他手上討到便宜,更彆提活捉他還把他勸降了。
孟秉煜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又看向了許翌琛。
這一眼,卻是讓許翌琛微微歎氣。
陛下還是太過於依賴自己了,這樣下去,萬一自己有什麼意外,陛下隻怕會亂了陣腳,到時候說不得又可能會做出當初連下三道聖旨逼陸鶴羽大捷在望的時候收兵回朝的同類錯事。
隻是歎氣歸歎氣,許翌琛也不能把皇帝自己晾在那,隻能微微點頭。
孟秉煜見許翌琛同意了,雖然心下不忍丁雲祺連番勞累,但也覺得許翌琛既然同意,必然有他同意的道理。
當下孟秉煜點頭道:“準了。”
孟秉煜說完,許翌琛卻是掩唇輕咳一聲,對孟秉煜使了個眼色。
孟秉煜這麼多年依賴許翌琛,倒也依賴出了默契,看到許翌琛的眼神暗示,忙補充道:“今番於文城一案有功之人,待黎木樨大捷歸來,一同論功行賞。”
朝中眾臣一同,唯黎木樨微微蹙眉。
她雖然有把握拿下文城,但此次隻怕帶出去的精銳也會有所損傷,甚至可能損傷慘重。
這些人不但是她的心血,在她心裡,更是生死弟兄,是一條條鮮活的性命,是並肩作戰的摯友。
隻是不知,這次出去,又有多少人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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