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木樨好不容易得閒,但神主的事她也不敢耽擱,用了飯,便準備去丞相府走一趟。
陸鶴羽雖說不忍黎木樨操勞奔波,但也沒有其他辦法,他們都知道神主如今在暗中織就的網已經是他們不可想象的大,若是不趁著神主徹底把網織成之前進行阻止,隻怕就算大燕不被顛覆,也得是一場浩劫。
故而陸鶴羽也沒阻攔,隻是跟著黎木樨一同去了丞相府。
此時許翌琛也剛下了早朝用過早飯,見黎木樨和陸鶴羽來了,也知道這兩人無事不登三寶殿,當下便直接把人帶進了相府地牢。
經過一番審訊,許翌琛已經知道,文城太守胡維不過是幽冥使者的傀儡,是一個棋子而已,故而早早便把胡維移交大理寺,由丁雲祺審理,罪證確鑿,隻等秋後問斬。
而幽冥使者卻依舊囚禁在相府地牢。
有了先前黎木樨看似殘忍,實則卻是斷了幽冥使者自儘的可能的手段,幽冥使者被囚禁在地牢中倒也算是能活下來。
但許翌琛畢竟不是什麼慈悲為懷的菩薩,他是一國丞相,不但有普度眾生的菩薩心腸,也得有怒目金剛的雷霆手段。
故而黎木樨和陸鶴羽見到幽冥使者,雖然也有心理準備,但見到渾身是血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幽冥使者,饒是黎木樨和陸鶴羽都是久經沙場的將軍,也不由得有些頭皮發麻。
許翌琛卻是眉頭都沒皺一下,看得出是早已習慣麵對這些被用了大刑的犯人。
許翌琛語氣淡淡,“弄醒。”
一聲令下,要有獄卒一盆冷水潑到被綁在十字架上的幽冥使者臉上。
此時幽冥使者的麵具早就被摘了下去,露出了他本來麵目。
輪廓分明,線條冷硬的臉龐,相貌倒也稱得上端正,隻是眉宇之間氣質陰鬱,看人的目光也如同一隻盯著獵物的毒蛇。
見到許翌琛,幽冥使者陰冷的一笑,臉上血液混著剛剛潑上去的冷水混合成血水滴落,看的人心驚肉跳。
“許翌琛,你有種就殺了我。”
許翌琛並不理會他的挑釁,不冷不熱的道:“今日並非我要見你。”
說完,他閃開身,露出身後的黎木樨和陸鶴羽。
幽冥使者眼睛和臉都有些腫,明顯在許翌琛手裡受了不少罪。
不過即便如此,在見到黎木樨的時候,他依舊冷笑出聲,“黎木樨,你還沒死啊!”
黎木樨本是微微蹙眉,不過聽了幽冥使者這句“問候”,黎木樨也寸步不讓,同樣回以冷笑,“怎麼,我還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幽冥使者冷笑道:“失望,當然失望,你怎麼還沒死?”
黎木樨哼笑一聲,“隻怕你這輩子是看不到我死那天了。”
幽冥使者看著黎木樨的眼神十分怨毒,末了,他低低的冷笑出聲,“你活著也好,你會親眼看見主上顛覆大燕,殺光你們這些愚昧無知的叛逆!隻是不知道,到時候你會有多痛苦?嗯?哈哈哈哈哈!”
黎木樨抿了抿唇,最終隻是給了幽冥使者四個字評價,“無可救藥。”
幽冥使者似乎聽到了什麼讓他難以忍受的評價,當即在十字架上拚命掙紮,一邊掙紮一邊嘶吼,“黎木樨!收起你那高高在上的可笑模樣!主上是神明,終究會統治天下,你們不過一群螻蟻,如何能夠左右天下!”
區區螻蟻,如何左右天下?
這句話黎木樨是讚同的,她向來不認為一個人或者幾個人就能左右天下大勢,這也是為何前世黎世謙問她燕楚之爭最終將走向何處的時候,黎木樨雖然聽說過陸鶴羽的赫赫威名,卻還是搖著頭對黎世謙說,天命在楚不在燕。
那時候她便清楚,大燕雖然有陸鶴羽,有許翌琛,還有蘇子安、喬仲宇和蕭初旭,但國小主弱,國內又有一群主和派拖後腿,如此積弱之國,如何與兵強馬壯,地廣人多的楚國抗衡?
便是重生後她帶著家人歸燕,可究竟大燕能走到哪一步,她也並不清楚。
這也是為何當初陸鶴羽差點揮兵直指楚都,卻被孟秉煜連下三道聖旨被逼班師還朝的時候,黎木樨會那麼絕望。
若天要亡楚,那一次陸鶴羽很有可能直接帶兵打到楚都。
可偏偏中間出了岔子,陸鶴羽帶著諸將含恨班師還朝,黎木樨便知道,這一世,天命依舊在楚,不在燕。
這種事聰明如陸鶴羽會看不出來嗎?
那必然不可能。
隻是有些時候,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方稱得上風骨。
無論是為了報當年沈雲笙和蕭慕楓的知遇之恩,還是為了為大燕儘忠,陸鶴羽都不得不扛起這個責任,與大燕那些主和派鬥,與楚國的百萬雄師鬥……與天鬥。
即便如此,黎木樨雖然讚同這句話,但卻並不讚同幽冥使者其他的話。
她與陸鶴羽、許翌琛皆是凡人,甚至年少成名的徐淮茗亦是凡人。
可神主也不過凡夫俗子,安敢稱神?
當下黎木樨搖了搖頭,不置可否,她也不願與幽冥使者口舌之爭,隻直入正題,“聽說你到現在都不肯吐露自己的真實名字,怎麼,爹娘給你的名字,難不成還不如神主給你的稱號?”
幽冥使者冷笑道:“你不必激我,從我歸順主上,主上賜我幽冥使者的無上榮光時候,我就已經與過去無關了。曾經的我早就死了,現在的我,隻是主上手下的幽冥使者!”
幽冥使者說的大義凜然,黎木樨卻是聽的暗暗乍舌。
她十分好奇,神主究竟有什麼能力,竟然能讓幽冥使者這般死心塌地的為他效忠。
不過想到孟月白收買人心的能力,黎木樨又有些了然,若孟月白當真便是神主,那他手底下有這樣一群誓死效忠的人,倒也不讓人意外。
歎了口氣,黎木樨走到幽冥使者身前,看著幽冥使者身上各種受刑之後留下的不曾愈合的傷口,半晌才開口,“你身為使者,在神主手下地位不低,應當知道,我們抓到的人不止你一個,還有春風樓的老板娘。”
頓了頓,黎木樨繼續道:“春風樓的老板娘,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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