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公子一聽,無聲一笑,看到附近停著的馬車和那些健碩的駿馬,讚歎道
“魏國之所以敗而不亡,屢敗屢戰,就是國內仍有這麼多富庶的商賈支持。
若是我南慶也有同樣多的軍費,我們的軍隊早已兵臨魏國帝都,何至於讓戰事曠日持久,百姓困苦不堪?”
“公子所言極是。”
……
最後麵一輛馬車上,跳下來一位身穿白色長袍的柔弱書生,那人生的弱不禁風,臉上蹭了塊黃不溜秋的汙跡,發絲淩亂隻在頭頂盤坐一團。
書生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轉身從車廂內扯出來一根銀色長槍,如同耕地的農夫般隨意將長槍扛在肩頭,一手扶住槍柄,一手揉著鼻子,長腿邁動就朝葉輕眉的方向走。
書生打眼瞧了一眼不遠處的陌生人,雙腳不丁不八地站在土坡上,如同一根刺向天空的長槍,顯得格外精神。
葉輕眉看了身邊的年輕人一眼,開口問道“梁先生,魏國就沒人治理黃河嗎?”
這位梁先生不是彆人,正是她在路上遇到的一位落魄少年。少年名叫梁半潮,為了參加大興帝都的武舉,隻身一人從家鄉不遠數千徒步行進,一路上可謂風餐露宿,形如乞丐。
若不是幸運遇到了葉家車隊,說不定都得落魄成流民的一員。
一路上雙方偶有接觸,眾人攀談起來,發現這位梁先生對魏國朝政如數家珍、知之甚詳。
沿途停留時,眾人見他揮舞起長槍也是有模有樣,在年青一代也算的上是個不可多得的武道人才。
隻是沒想到他會混的如此淒慘,眾人又有些同情起來,一路上對他多有照拂。
聽到身邊的仙女動問,少年尷尬一笑“黃河治理起來曠日持久,費用和人力更是高的嚇人,如今戰事吃緊,恐怕魏國朝廷更不會將大批銀子,用在治理黃河上了。”
葉輕眉聽他解釋,無奈得點了點頭。
黑袍公子緩緩走了過來,湊趣道“據在下了解,沒有戰事時,朝廷撥下來的銀子,多數也都被那些蛀蟲們吃掉了,小兄弟可不要將這件事,歸咎到戰事上麵。”
“在下失言了,言語對朝廷多有不敬,告諒,告諒。”黑袍公子朝二人拱了拱手,紙扇一展,露出“觀天下”三個墨字。
“兄台話說的直接,倒顯得在下說的過於謹小慎微了,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姓李,家中排行老二,李二郎。未請教小兄弟姓名?”
少年道“在下梁半潮。”
“這位可是葉家的主人?”李二郎走到葉輕眉身邊,禮貌地問道。
二葉一見又有陌生人來搭訕,忙上前接話,“告諒告諒,時間不早了,我們家小姐也要啟程了。”
他們家小姐半道上撿了一位少年,就已經讓他頭疼的了,這要是讓外人知道,總是有點不清不楚的感覺。
況且他們家少爺待他也不錯,要是少爺起了誤會,他可是脫不了乾係。
萬一這要是再來一隊陌生的同伴,二葉腦袋都大了……
當事人葉輕眉同誌,明顯沒有這麼多顧慮,她覺得陳子淩應該也不會這麼八卦,於是很大方地介紹了一下自己。
好巧不巧他們都要去大興,這真是巧爸爸碰到巧媽媽,生了個孩子也姓巧……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尤其是應二葉的要求,李二郎的人馬刻意與葉家車隊隔了一定距離。
兩夥人一起朝著大興帝都行進,一路上葉輕眉偶爾下來在大石頭上抄寫下兩行大字。
“我希望這片土地上的人民,能都成為不羈之民,受到災害侵襲時有不受挫折之心如有不正之事,不懼修正之心,不向豺狼獻媚——葉輕眉代陳子淩書。”
這些句子雖不是什麼押韻的詩句,葉輕眉讀起來卻很是喜歡。
後麵車廂內的梁姓少年,覺得那些墨跡有些可惜,想不到財大氣粗的葉家主人,竟然好意思留下這麼白到不能再白的文字。
綴在後麵的李公子和陳萍萍,對那位未曾謀麵的葉家男主人倒有些欣賞起來了。
“他不懼修正之心,願做不羈之民,不知他願不願意做我南慶的民?魏國能給他的一切,我南慶同樣能給他!”
李公子騎在馬上,看著沿途的墨跡,哈哈一笑。
陳萍萍麵色一喜,主動請命道“大帥,屬下願意去做說客,如果能說服葉家搬來南慶,必然令魏國商賈為之一震。”
“你這奴才該不會吃了葉家小姐一頓飯,就對葉家的事這麼上心吧?”
李公子笑罵一句,轉頭看了一眼正在前方購買糧草,準備施粥的二葉,麵色一肅,提示道“他葉家不願做我南慶的順民,就是我南慶的敵人!這點你要記在心上。”
“是,大帥!”陳萍萍急忙將頭低下,沉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