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陳子淩就和葉輕眉帶著三隻狼崽子,沿著河流的方向尋找起了胡人的足跡。
騎在馬背上,渾身裹著臟兮兮羊皮的小男孩,看著一對服裝怪異的男女朝自己走了過來,小手忍不住摸向了腰間的彎刀。
他很想掉頭就跑,可是陳子淩二人的衝刺速度,比他胯下的小馬更快。
陳子淩看著被他抱在懷裡,已經解除掉武裝的小男孩,拿了一隻狼崽子在他麵前晃了幾下。
很顯然這個誘惑的舉動,對他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小男子掙紮的動作逐漸停了下來,然後說了一段陳子淩二人完全聽不懂的話。
通過小男孩的肢體動作和麵部表情,葉輕眉知道他很想討走一隻小白狼,誘惑地朝他胯下的棗紅馬指了指。
小男孩立即搖了搖頭,一雙精明的眼睛轉了幾圈,朝她伸出三根臟兮兮的手指。
“什麼?你也太貪心了,一隻都不給我剩下?”
要狼崽子,還是要馬,對於葉輕眉來說這是一個問題。
小男孩額角留著的頭發被風吹起,看著少女一臉痛苦的模樣咧嘴一笑,狗竇大開。
“好,本姑娘給你!”
葉輕眉說著將懷裡的幼到了小男孩的懷裡,指了指遠處一隻吃草的大肥羊,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小男孩明白了她的意思,點了點頭,帶著二人朝遠處的帳篷走了過去。
雙臉圓潤的年輕婦人看著小男孩身後的陌生人,神色顯得很是慌張,立即朝身後的帳篷喊了一聲。
身穿白色羊皮的漢子端著馬奶酒,晃晃悠悠走了出來,看了一眼被陳子淩倒提在手中的青銅劍,立即丟下木碗,從帳篷內拿出了一把銀色彎刀。
小男孩朝他解釋了一陣,將懷裡的狼崽子給他看了看。
滿臉胡須的漢子,雙眼直勾勾盯在白色幼獸的身上,打了幾個酒嗝。
雙腮陀紅的婦人,忙從帳篷內拿出一串風乾的羊肉,小步走到陳子淩麵前雙手遞給了他。
“多謝。”
陳子淩雖知道對方不太可能聽得懂自己的話,還是朝她點了點頭,說了一句感謝的話。
二人走遠後,漢子立即跪在地上,親吻了一下麵前的草地,嘰裡咕嚕說了些奇怪的字眼。
婦人緊緊將小男孩抱在懷裡,雙眼中隱隱有些淚光。
若是陳子淩二人知道胡人的等級製度,一定會發現些彆的東西。
比如漢子手中握著的那把銀色彎刀,比如婦人脖頸間戴著的那串黑色石頭製作的首飾。
小男孩扭頭看了一眼地上的狼崽子,一臉欣喜。
白色雪狼降世,一定會被他們圖澤部落的人,視為天神昭告世人的吉兆。
他身為雪狼的主人也將會被部落長老,重新推舉為首領。
婦人想到前幾天晚上看到的異象,再聯想到眼前的雪狼,立生警惕,忙對漢子吩咐了幾句。
胡人漢子單膝跪地,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朝婦人彎腰行了一禮。
不多時,帳篷被他重新裝上了長長的馬車,婦人和小男孩坐在馬車上雙眼盯著一旁的木桶顯得很是認真。
胡人漢子騎在馬上手持長杆在後方驅趕著羊群。
他們要逃,逃離這個發生異象的是非之地。
無論是本部落的反對者,還是其他敵對部落,都不會準許沒落的納石家重新擁有三隻雪狼。
胡人們有句古老的訓誡——如果恐懼一頭狼,一定要在它弱小時殺死它。
之前他們沒有得到雪狼還可以被人無視,現在卻不同了……
“納石沐澤我的孩子!你要記住,隻有無能的可憐人,才不會被人嫉妒,一但有人嫉妒你,仇恨便會隨之而來。”
婦人用古老的胡語,對身旁的小男孩提醒道。
“母親,既然作為強者處境如此危險,為什麼還要做強者呢?”小男孩一臉不解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孩子隻要你要變得更強,成為這片草原的主人,所有敵人都會變得和狼崽子一樣溫順。”
“就連魏國皇帝也會怕我嗎?”小男孩一臉興奮道。
“當然,你的威名將傳揚到所有馬兒能到達的地方,哪怕是魏國皇帝也會將自己的女兒當做牛羊,送給你做禮物,隻要你哪天不高興就可以殺了她。”
婦人想起這片草原上曾經發生過的往事,溫柔地撫摸了一下小男孩的額頭,眼中滿是希望。
“母親,我父親到底是誰害死的?我將來一定要為他報仇!”
啪!
婦人見他又提到這件事,一掌打在了小男孩的臉頰上,斥責道
“從今天起,報仇這件事一個字都不準提!”
孩子!你如果想超越你的父親,儘快成為草原上的太陽,心胸一定要比這片草原更加寬大。”
婦人用手快速擦乾臉頰上的淚水,伸開雙臂將一臉委屈的小男孩緊緊抱在了懷裡,鄭重道
“納石沐澤,即便將來納石家所有人都死了,包括你的母親!
隻要你還活著,隻要這三隻象征著勇敢、智慧和希望的神獸還在你身邊,你都要認真活下去!
總有一天,草原上的所有男人都會傳揚你的美德。
總有一天,所有膽敢反抗你的敵人,都會抱著妻子的屍體在夜晚哭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