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濃看著他無懈可擊的笑臉，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應該給彆人添麻煩，於是挑了一件最不起眼的白色裙子，以及同色的平底鞋，其他東西她一樣沒要。
黃經理怎來的時候興高采烈，走的時候一臉苦瓜。
他詢問身邊的保鏢：“哥，言小姐對我挑的東西不滿意，回頭顧總會不會給我降職？”
“不會降職，開除倒是有可能。”保鏢麵無表情的回答。
黃經理麵色一灰，去奇勝高爾夫球場複命的路上，連辭職信都想好怎麼寫了。
但他彙報完結果後，顧西宴卻沒有像他預想中的那般斥責他辦事不利，清冷的麵容上，就連一絲生氣的跡象都沒有。
“知道了，你回去吧！”顧西宴利落收杆，擺擺手示意黃經理退下。
黃經理有些意外之餘，也暗自鬆了口氣，朝顧西宴恭敬的點點頭便離開了。
“顧總，何太太看起來對何總還是餘情未了，從她入手會不會太冒險？”侯在一旁的張秘書，一邊遞上來乾淨的毛巾，一邊側頭看向不遠處，仍在和高爾夫球較勁的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身材消瘦，留著乾練的短發，遠遠就能看出她眉眼間的憔悴與滄桑。
這位便是何太太，星極礦業的總裁夫人。
這次，喬陸兩家的訂婚宴，原本邀請了何總與何太太一起出席，但何總卻用談生意的借口搪塞了何太太，沒讓何太太一起跟過來，卻轉頭就帶了一位認識不久的年輕女人，出現在了蘇北。
張秘書拿到一手消息，根據顧西宴的指示，“請”來了何太太，又湊巧讓她親眼看見了何總與身邊的女人出雙入對，才得到了一次與何太太談判的機會。
顧西宴擦拭著汗濕的脖頸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不緊不慢的道：“何太太雖然是女人，但能力手段並不比男人弱，你彆小看她。”
張秘書的確有這方麵的顧慮，聞言啞然了片刻，忽然低聲：“顧總，何太太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我下去準備一點葡萄糖。”
幾分鐘後，張秘書回來。
何太太甩了最後一杆，這次連球都沒有碰到，她氣憤的將球杆遞給了身旁的工作人員，沮喪的臉上帶著一絲不甘心，站在原地急促的喘著氣。
張秘書連忙送上葡萄糖，何太太喝了兩口，誇讚了他兩句，然後披上外套，徑自在顧西宴身旁坐了下來。
“顧總，人老了是不是就得認輸了？”何太太眺望遠處看被霧氣環繞的青山，聲音裡帶了點傷感。
人到中年，身體素質，乃至外貌身材，都不如年輕的時候，這是大多數人都會經曆的過程與結果。
何太太不過五十出頭，卻早早生了一頭白發，再昂貴的穿搭，也無法讓她變得年輕起來。
這一刻，她不是在感慨時間的流逝，而是老去讓她的婚姻變得岌岌可危。
顧西宴無法感同身受，卻極有風度的給予了安慰：“何太太，變老是無法改變的生命進程，但認輸卻並不受時間掌控，隻要您想，您就可以一直贏。”
聞言，何太太目光震動，剛剛那股與高爾夫球較勁時，臉上才有的倔強與韌勁，再次出現在了她的臉上，她悠長的歎息，沉默了一整天，終於肯敞開心扉與顧西宴說話：“顧總，我老了，星極的事情，我已經很久不過問了，再說了，我和何光始終是利益共同體，顧總跳過他直接找到我合作，不怕我反過來將你一軍嗎？”
她看向顧西宴，目光精明卻真誠。
顧西宴沒有回答，隻是擰開保溫杯，遞到了何太太麵前：“何太太，天冷了，你想喝熱水嗎？”
何太太愣了一下，略微遲疑的盯著他手中冒著熱氣的水杯，“水太燙了，我喜歡溫一點的。”
顧西宴似乎早有預料，不動聲色的將水杯放到了何太太觸手可及的地方，若有所思的道：“水太燙可以放涼了再喝，太涼了可以加熱再喝，水溫是由喝它的人決定的，而不是由水決定的，何太太以為呢？”
聞言，何太太詫異的轉頭。
聰明人之間的對話，從來都不需要太過明了。
何太太心中縈繞許久的迷霧，似乎在一瞬被撥開了，她的思緒與眼前的一切，漸漸變得清晰明朗，卻始終有股繩子拉著她，不讓她去觸摸。
顧西宴淡淡抬眸，鄭重其事的與她驚訝猶疑的目光對視：“何太太，商場如戰場，婚姻也是。”
“顧總，我知道你在算計我，但我服氣。”何太太失笑，這一次她不再猶豫，端起保溫杯輕輕抿了一口，聲音裡多了幾分釋然與放縱：“其實，偶爾喝一口熱水也挺不錯，不嘗試一下，誰知道呢？”
雙方很快敲定了下來，張秘書拿上來早就擬定好的合同，何太太略微詫異的看了顧西宴一眼，眉頭微微皺了皺，“顧總，看來你一開始就篤定我會跟你合作？”
她的語氣裡糅雜了些許不悅，但手上仍是利落的簽上了名字。
顧西宴笑了笑，不置可否。
何太太簽完字就離開了，張秘書盯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道：“顧總，您覺不覺得，言小姐的眉眼和何太太有幾分相似？”
顧西宴倒是沒有怎麼注意，聞言他在腦海裡仔細的回想了一下何太太的相貌，並未找到相似之處，便沒放在心上，他道：“我們與星極合作的消息，暫時先彆放出去，等喬陸兩家的訂婚宴過後再說。”
說完，他看了眼腕間的手表，“時間剛好，回老宅吧！”
十二月的天氣已經冷了。
窗外的景色被濃霧遮擋，隻能隱隱約約看見汽車飛馳而過時，閃現的燈光。
言濃坐在後座最邊緣的位置，神色鬱悶的望著窗外，她雙手搭在膝蓋上，脊背挺直著，坐姿十分端正，卻顯得僵硬和拘束。
其實，她也不想這樣，但她身旁的人是顧西宴，與他同處一個封閉的空間，她身體本能的呈現了這種狀態。
相較於她的不自在，顧西宴顯然要鬆弛許多，他是個工作狂，即便在參加宴會的路上，依然一絲不苟的處理著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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