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過來向趙方怡叮囑了幾句術前事項，趙世金和周芸在一旁認真聽著，時不時問醫生幾句，醫生也耐心答著。
趙柔扯了張椅子坐在角落，冷眼看著他們幾個人自成一派的和諧氣息，熟悉的與他們格格不入的感覺又來了。
十五年前，她也受傷了，甚至比趙方怡傷的還嚴重，可是那時候，病房裡大多數時候隻有她和護工兩個人。
那時候，除了心裡對那個男孩無儘的擔憂，就隻有長久的孤獨感陪伴著她。
身旁坐著敲筆記本的男人感應到趙柔一直保持一個靜默的姿勢，身形幾乎一動不動。
他抬眼，便瞥見她正襟危坐，雙目盯著前方，眉心籠罩一層薄霧。
順著她的視線，牧舟看到病床旁邊趙世金三人和醫生你來我往的互動。
牧舟擰眉，轉頭認真打量她的神情，她雙目空茫，似乎在看他們，又似乎透過他們在回憶什麼，麵無表情。
趙方怡推進手術室專用電梯前，滿眼柔情看著站在她麵前的牧舟，期期艾艾，“牧哥哥，我想出來第一眼見到的是你，好嗎？”
牧舟淡淡嗯了一聲，“去吧。”
直通手術室的電梯門關上，牧舟轉身朝病房走去，推開門，角落那個靜坐的身影消失不見。
他蹙眉，隨即拿出手機撥電話，“你在哪？”
剛剛就覺得她的狀態不對，本來想等趙方怡他們不在的時候問問她，怎麼轉眼人就不見了？
趙柔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秋風掃過落葉，零星幾片飄在她腳下，望著那些滾動的落葉，電話裡牧舟的詢問聲讓她有些恍惚。
“怎麼了？”
牧舟聽出那端微微的風聲，“你在外麵？”
“在樓下呢。”
牧舟掛完電話，大步走出病房，下樓找了一圈，花壇中心長凳上的一抹白色的身影躍入他的視線。
因為是中午吃完飯的緣故，周邊幾乎沒人，她一個人坐在長凳上，背影纖細孤寂，一動未動，靜止的像幅畫一樣。
牧舟長腿邁過去，不出意外地看見女人麵無表情的臉上，隱藏的是他讀不懂的情緒，跟剛剛在病房的神態一致。
說不出來這一刻牧舟的心情，他從來對任何事情都勝券在握，但是對於麵前女人散發的濃濃的敗落和孤寂感，他卻感受前所未有的無力。
這種無力感超出了他的掌控，他這一刻想的是，他要讓趙柔身上低沉的情緒都消失。
眼前出現一雙高定黑色皮鞋，往上，是包裹著緊實大腿的筆挺西褲，再抬頭，是一絲不苟的黑色襯衫，還有那張英挺硬朗的俊臉。
他眉眼深沉，俯身靠近她的鼻息，冷調的木質雪鬆味包裹著她，莫名讓她寂寥的心有歸屬感。
耳膜是他的低淺的聲音，“趙柔，帶你去個地方。”
趙柔原本木然的臉上浮現驚訝，他和她隔著一張紙的距離，抬眼就能沉浸在他如墨的黑瞳，“去哪？”
“到了就知道，乖，跟我走。”
他嗓音低沉，呢喃著帶著低哄的溫柔。
邁巴赫安穩地一路行駛，牧舟雙手握著方向盤，目光穩穩地落在前麵的路程。
眼尾餘光掃過副駕的女人，她側著頭，柔軟的黑色青絲蓋住大半張臉，擋住了姣好的麵容。
半小時後，他們出現在一家拳擊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