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園裡風聲呼過,厲斯謹走在前麵,腳步虛浮,大風將他的襯衫下擺翻飛刮起,顯得孤寂清冷。
趙柔跟在他身後,借明亮的月色望著他的背影,兩個人離得很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周身無形散發的濃濃哀愁。
上了車,趙柔係好安全帶,手搭在方向盤。側頭問副駕的厲斯謹,“回去厲家嗎?”
厲斯謹將外套隨手放在在車後座,長腿曲起,平視前方,靜默了一會,低沉著說,“送我去酒店吧,不想回去。”
他看著墓園方向,眸中漆黑一片,嘴角勾出微薄的嘲諷弧度,“他們一家團聚的很熱鬨,我就不去湊數了。”
他們一家?
趙柔疑惑,也蹙眉,盯了他好一會兒,問道,“你和他們不和的話,為什麼還要回來?”
為什麼要回來?
厲斯謹腦中混沌,轉頭迎上趙柔關切的眸,也許是喝多了,素日溫淡的麵龐漾起些許和平日完全不同的斜肆,“我回來,當然是要讓凶手付出該承受的代價。”
他說什麼?讓凶手……
趙柔的瞳孔震了震,良久,喉中艱難吐出幾個字,顫顫問,“阿姨……不是生病走的嗎?是被厲家的人害死的?”
這話一出,厲斯謹混沌的思緒全部聚攏,眯起在鏡框下漂亮的眼睛,眸中翻騰倒海,像是洶湧海浪拍打礁石,風暴驟起,薄唇抿成一條線,渾身的氣場倏地變冷。
他忽然湊近趙柔的臉,兩人隻隔著一個拳頭的距離。
鋪麵的白酒味充斥鼻尖,趙柔心中一驚,正想往後撤的時候,厲斯謹抓起她放在方向盤的手腕,擋住了她的動作。
他眼眸暗沉,嗓音莫名變得陰柔,“小柔,你彆問,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你不該被扯進來,我隻想保護你。”
車內已經沒有空曠夜裡的風聲,安靜如水,兩人交替起伏的呼吸聲在密閉空間顯得異常清晰,趙柔還見自己心臟怦怦跳的聲音。
不是因為兩人的近距離而害羞得心臟狂跳,而是現在麵前她以往就習慣依賴的人,似乎在頃刻間變了一副麵孔,溫潤無害的麵孔下藏著無底洞的深沉心事,話語也變得強勢不客氣。
趙柔一時忘記要跟他說什麼了。
兩人就這樣默不作聲,在彼此複雜的眼神中解讀對方的情緒。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突兀的鈴聲打破凝滯時空下這寂靜的一刻。
厲斯謹鬆開她的手腕,回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不經意地掃過中控台她手機屏幕,臉色幾不可察地暗下,隨後恢複了平靜,捏著自己的太陽穴按壓,輕歎一口氣,“小柔,對不起,我現在狀態不好。”
趙柔盯著他手上的動作,壓緊嘴角,臉色微繃,從中控台拿起手機,是牧舟打過來的。
現在不過8點,他這麼快回去月灣府,發現她不在他家了嗎?
快速望一眼旁邊的厲斯謹,她猶豫了一會兒,按斷了電話,給他發了條微信過去,“我有點事,晚點回電話。”
不接他的電話,一方麵現在她和厲斯謹單獨一起,牧舟要是知道的話少不了酸言酸語,還有今天來祭拜厲斯謹母親的消息,厲斯謹應該不希望被彆人知道,所以才讓她過來接。
回複完信息後,果然,牧舟沒有再打電話過來,隻是回了一條信息,趙柔沒有點開看。
啟動車子,趙柔往市區的方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