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麗沒有回答，拿回搭在顧晗晗肩上的手，轉身離開。
“等一下，李阿姨。”顧晗晗抓住李嘉麗的手，“能不能告訴我，就算我將來真能擁有你所說地那種拯救世界的力量，但你怎麼知道我會用那種力量去拯救世界。如果我離開地球，我也會成為你所說那個體製中的一員。你剛才自己說過，體製中的任何人都無力改變它。”
“任何體製都是由內部崩塌，外部力量必然作用於內部，”李嘉麗曬然道，“既然宇宙選擇了你，一個地球原住民女孩兒擁有了如此前途遠大的治愈力量，那你必然會用它去改變世界，這是你逃脫不掉了曆史使命。”
顧晗晗木然搖頭“我還是不相信……”
李嘉麗微微一笑“不信咱們走著瞧。”
說完之後，李嘉麗抽回被顧晗晗緊握住的手，非常乾脆地走掉了。
顧晗晗坐回椅子發了很長時間的呆，醒過神來之後發現時間已經到了中午，餐廳的電視正在放午間新聞。投影中顯示出地球治安軍艦隊漂浮在“眺望者”空間站外的畫麵。播音員一本正經地播報“地球行星安全防禦委員會聯合艦隊今年夏季第一次大規模演習圓滿達成預定目標……”
顧晗晗叫來服務生，結賬離開了餐廳。
她坐飛艇回地球去，一路上心裡亂糟糟的，各種各樣的念頭在腦子裡飛來飛去。她去醫院看了鄭雯雯，然後進地下城閒逛，去玩了常去玩的遊戲城，吃了常去吃的小餐館，坐了常去摸牛郎的酒吧。傍晚的時候，顧晗晗去了大遠航紀念碑。
紀念碑周圍來遊玩的外星友人還是那麼多，導遊售賣紀念章的聲音不絕於耳。然而，抬頭仰望大遠航紀念碑的一刹那，天地玄黃四個大字撞進眼的一刹那，她頭腦裡裡亂七八糟的念頭全部消失了，內心一下子寧靜下來。
顧晗晗活了十八歲，從小到大見過無數次大遠航紀念碑，第一次感受到這座碑的震撼。上一次陪蘇裕來，內心有震動，但那震動更多是對蘇裕而不是對這座碑。現在，她終於感受到這座孤零零高矗著指向遠方的柱子所蘊含到了力量了。她的內心體味到了那種一往無前，離開了就永不回頭後悔也無可後悔的毅然決然。
顧晗晗帶著一顆寧安靜下來的心回了家。玄關扔著顧教授上班的包，桌子上擺著根本沒動的晚餐，但李淑芬女士和顧教授都沒見人。顧教授書房的門緊緊關著，顧晗晗走過去，門裡傳來李淑芬女士和顧教授說話的聲音——
“今天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就是教育局、移民署還有什麼國際人才交流辦公室的輪番上陣約談話唄。最可氣的是我那表妹今天也跑過來勸我讓晗晗去外星讀大學，說是工作什麼調動到移民署了。她以前明明在工商局，八杆子都打不著！”
“你彆怪晗晗的表姨，工作安排，她不來又不行。”
“我也知道她是沒辦法。其實我倒是還扛得住，關鍵是晗晗沒有大學上怎麼辦？你那些老同學，好朋友呢？平時說起來多了不起，這時候一點兒忙都幫不上嗎？”
“所有的電話都打過了真的是沒辦法。”
“不行拉倒！大不了我們就不上大學了。沒工作我養她一輩子，總之我是絕不能讓我們晗晗去外星吃苦！”
“你彆衝動，我們再想想辦法。”
顧晗晗敲敲門，然後衝裡麵說“顧教授，李淑芬女士，我考慮好了，要去外星上大學。”
門一下被打開，李淑芬女士衝出來一把抓住顧晗晗的手“閨女你瘋了，好端端地怎麼想起要跑外星讀大學？”
顧教授也緊跟著出來“晗晗，是不是剛才聽見你媽嚷嚷，她那是亂說……”
顧晗晗搖頭“媽，我真的是考慮清楚了。不上大學，難道真的蹲家讓你養一輩子嗎？外星上就外星上吧。誰讓我自己沒好好學習，再說去外星上大學又不是就不能回來了。”
李淑芬女士堅決不肯接受，往沙發上一坐開始掉眼淚。
“媽，你彆哭，我拿到了哈弗大學的邀請函。”顧晗晗把那張加分通知翻出來哄李淑芬女士，“不是你說的嗎？超一流的大學那去外星情有可原。哈弗夠超一流的吧？”
“什麼超一流啊！”李淑芬女士一把扯開那張邀請函，“燈塔星那麼遠，要去也是挑個離地球最近的！”
顧晗晗笑了“媽，既然出去都出去了，就上個好的唄。你讓顧教授出門也可以炫耀一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