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她說。
然後她就對他們道“你們走吧,我不回去了。”
再之後她也沒等他們的反應,提著休眠箱轉身就走了。
男仆和管家都大驚失色,他們萬萬沒想到,顧晗晗竟然是真的要鬨決裂不回去了。
他們都紛紛追趕過來,想要阻攔她。連一直在旁邊站乾岸隻看不參與的薩沙這時候也不得不參與了。
他追上來圓滾滾的手臂往前一橫擋在顧晗晗身前阻攔她的去路。
“您不能走啊,小姐。”他說,“您走了您讓我們回去可怎麼交得了差?”
跟男仆和管家們比起來,這位馬爾斯的前間諜可膽大包天,敢亂開空頭支票多了“哪兒能因為這個不讓您回家?雖然說您最好是誰也彆帶,但是您一定要帶誰回家,也不是我們能攔住您的。當然您喜歡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們全聽您吩咐。您彆走,消消氣,回家吧。”
反正了不起你們再打一架,那位凶殘暴虐的尤斯汀法老蘇裕大人再殺過來唄,再熱鬨一場……嗯,反正他們總不能連你一起打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薩沙自以為自己是個無關人等,對於顧晗晗、安東尼甚至於蘇裕的老底都非常清楚,因此完全可以看熱鬨不嫌事大,把顧晗晗先煽乎回去貢獻一場大戲再說。因此他是再四慫恿顧晗晗兼給她打氣,說“就算您把他帶回去了,就算先生他再不高興,他總不可能對小姐您怎麼樣?小姐你擔心什麼呢?在杏花巷裡您應當是可以完全做主的,先生也不能違背您的意願。”
顧晗晗靜靜地看著他“那麼如果他動手呢?如果他動手殺他,我就把你填到這個休眠箱的前頭。你覺得這樣行嗎,薩沙先生?”
薩沙一縮脖,頓時就閉上嘴巴不說話了——開玩笑,他一百八十斤不到兩百斤的肉還得繼續活呢,不能為了幸災樂禍看熱鬨就莫名其妙填了無底洞白交代了。
“好了,回去吧,”顧晗晗放緩了語氣,向他們說,“安東尼想什麼我心裡清楚得很,放心回去就是,你們絕不會交不了差。”
她看了看休眠箱裡小貝學長沉睡著毫無知覺的身體,輕聲說道“彆再勸我了,他不能好,我不會回去也回不去了……”
所有的人都不說話了,半響,貼身男仆之一和之二上前來跪下說“那我們跟著小姐。”
“彆胡說。”顧晗晗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們的臉頰“現在可不是表忠心的時候,無論杏花巷還是日石宮,不管是哪裡你們的日子照樣過,但跟著我你們就要送命了——”
貼身男仆之一之二異口同聲說“我們不怕死,隻要能一直侍奉小姐,死也無憾。”
顧晗晗搖頭,打斷他們“你們可真是能哄人開心——起來,回去,回哪裡隨便你們。當然我建議你們是回杏花巷,安東尼的脾氣雖然未必是比蘇大款好,但肯定是會比他裝模作樣,我走了應該不至於想起來朝你們發脾氣泄憤。跟我就算了,那沒什麼好,就算不死也是白受罪,不是你們能過的。而且我也覺得累贅,兩隻手我得拎三個大活人。走吧,彆磨蹭了……”
貼身男仆們終於還是走了。飛艇,男仆,管家,甚至包括信誓旦旦要站在她一邊地馬爾斯前間諜都一起走了個精光。中央花園廣場的草坪上空蕩蕩的,隻有斜陽餘輝映照下,顧晗晗獨個一個人孤零零地身影。顧晗晗在草坪上站了一會兒,吹了一會兒夏日傍晚裡的涼風,才重新提起休眠箱,向外走去。
走出這爿居住區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華燈初上,台伯河兩岸燈火通明,在夜空的映照下顯得繁華無比。江風送來遊船上的喧囂,格外熱鬨。
顧晗晗的心裡卻無比的冷清,她想起地球中學時代課本上的一句古詩,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真是古怪,當初從來沒好好學習過,更沒背過書,一到考試什麼都不會。但這麼多年之後,當初好像根本沒學過的仿佛隻瞟過一眼的東西卻忽然都記起來了。
她下意識地抓住脖頸上的吊墜,感受到前所未有地孤獨與憔悴。
她想哭,想去台伯河邊上吃肉醬麵。
她想大衛了。
然而,這種時候,她怎麼能去台伯河邊上吃肉醬麵呢?人家問起來,她又該怎麼說呢?
顧晗晗低頭,矚視手裡的休眠箱,以及休眠箱裡載沉載浮,沉睡著什麼知覺都沒有,既沒法給她回應也沒法給她意見的小貝學長。
“既然已經是這種時候了,既然是已經到了托裡尼了,”她輕聲地對自己說,“那麼,過去一趟不算是過分!”
然後她就自己說服了自己“去吧,不算過分,反正你已經在這兒了,而且似乎也沒有彆的地方可去……”
“對,”她末了一點頭,下了決心,“那就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