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驚蟬夢浮生!
媯赤蜮出少鹿澤後,特意未從大路逃走,而是選擇繞小道往密林中躲藏,為了混淆視聽,她還早早預備了一件樹葉製成的罩袍披在身上。
連跑了幾個時辰後,媯赤蜮感覺有些疲累,下意識的望向身後一眼,見沒有追兵趕來,便席地而坐,翻開行囊,取出水袋,仰頭痛飲起來,期間媯赤蜮目光仍是緊盯著少鹿澤方向,連眼都不眨一下。
卻聽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彆看了,我在這呢。”
媯赤蜮猛地回頭朝聲源看去,隻見姒夢青喰蹲坐在她身後不遠處的一處緩坡上,單手扶額,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大巫祝……”媯赤蜮滿麵驚愕,訝聲道。
姒夢青喰瞧著她身上的樹葉罩袍,譏諷道“你還真是預謀已久啊。”
媯赤蜮聞言,忙跪在地上,叩首如搗蒜,哀聲道“大巫祝,我思念昆奧,偷跑出少鹿澤,我知錯了,還請大巫祝責罰。”
姒夢青喰瞧見她那模樣,隻覺滑稽,冷笑道“媯赤蜮,事到如今,你就彆拿昆奧當幌子了。”
“莫非你以為你做的那些惡事,真的可以藏一輩子嗎?”
言罷,姒夢青喰閃身上前,抓住媯赤蜮身上樹葉罩袍,用力將她甩了出去。
媯赤蜮身軀重重的撞在古樹上,脊背傳來一道碎裂之聲,頓感雙耳嗡鳴,頭暈目眩,樹葉罩袍散落一地,得見其雙腿之上,玄黑色的咒文。
“嗬。”
姒夢青喰冷笑一聲,喚出九鳳,緩步走向媯赤蜮。後者見姒夢青喰朝她走來,也顧不上身體疼痛,忙掙紮著坐起身來,背靠古樹,抓起地上落葉,往自己腿上鋪蓋。
少頃後,姒夢青喰走至其身旁,手持九鳳,撥開落葉,細看腿上咒文,冷語道“就是為了這種不入流的東西,殘害我少鹿澤大好兒郎?”
這話對媯赤蜮而言無異於厲鬼催命,駭得她身軀劇烈的抖動,手間仍抓取落葉,朝身上胡亂蓋去。
“你娘一生英武,怎麼就生出你這臭蟲來。”姒夢青喰瞧見她那模樣,心中更加鄙夷,手間輕輕發力,九鳳刺入後者皮肉。
“啊!”媯赤蜮痛的叫出聲來,額頭鬢間冷汗如泉湧,她不敢逃,更怕死,遂將雙手相勾置於頭頂,忙不迭地躬身,口中大聲求饒道
“大巫祝,我錯了,彆殺我,彆殺我……”
姒夢青喰並未理會她,手中九鳳順著演武的紋路將媯赤蜮腿上皮肉劃開,而後輕輕一挑,取下了一塊完整的演武紋,
整個過程持續了半刻左右,期間劇痛,讓媯赤蜮昏厥數次,可後又被更大的疼痛喚醒,等她又一次醒來時,瞧見九鳳刃鋒上掛著的皮肉,便料定了自己今日必會被淩辱致死,心中懼極生怒,怒罵道“姒夢青喰,你這狗雜種!要殺便殺,何必羞辱於我!”
姒夢青喰聞言冷笑道“還真是奇怪,你既能下賤到殘害無辜同族,此刻怎麼又來了骨氣?還是說,知道自己必死,氣急敗壞了不成?”
“嗬,說起殘害同族,你應該比我更甚吧,同樣都是為了修鑄演武,你姒夢青喰位極人權,一呼百應,受少鹿澤萬人敬仰,我卻隻能終日低三下四,像條狗一樣被你們追著跑,憑什麼!你的演武和我的演武又有什麼分彆。”媯赤蜮譏諷道。
“好一口伶牙俐齒的詭辯,既然覺得自己沒錯,那你跑什麼呢?”姒夢青喰冷笑道,抬手將九鳳刺向她的另一條大腿。
“啊!”媯赤蜮再次吃痛得喊出聲來,隨即咒罵道“姒夢青喰,有種你就殺了我!”
“多大點痛就叫成這樣,死在你手的巫覡被你大卸八塊,他們的痛,你可理會過?”姒夢青喰譏諷道。
“你!”媯赤蜮辯解不過姒夢青喰,強烈的求生欲望,驅使她抽出藏在身後的塗毒匕首,向後者刺去。
姒夢青喰見狀抬腿踢在媯赤蜮手腕處,這一腳直接將她腕骨踢得粉碎,後者遂無力握持匕首,姒夢青喰抽出九鳳,以刃腹猛擊媯赤蜮頭部,直接將其敲打得昏死過去。
媯赤蜮不再吵鬨,姒夢青喰得以安靜的剝下另一塊紋鑄著演武的皮肉。
事畢後,姒夢青喰將九鳳抵在媯赤蜮脖頸上,此刻她隻需輕輕用力,這禍害同族的惡徒便會身首異處,可望著那與媯瓔珞有幾分相像的眉眼,回想起摯友臨終所托,她終究還是沒能下得去手。
“唉……”
姒夢青喰收回九鳳,手腕一抖,甩去血漬,背後幻生雙翼,臨走時回頭望了一眼仍在昏迷的媯赤蜮,脊骨受損,腕骨碎裂,腿上行路也不方便,縱使今日自己不殺媯赤蜮,她能不能活命,仍隻有看她自己的氣運了。
姒夢青喰就帶著兩張紋刻著演武的人皮回到少鹿澤,宣告媯赤蜮已被他斬殺,至於屍首所在何處,她解釋道“這種叛徒不配葬在少鹿澤,曝屍荒野受日淋風吹,蟲蟻啃噬,才是與她相配的歸宿。”
望著身下人釋然的表情,姒夢青喰有生之年第一次覺得自己不配勝任大巫祝的職位,她辜負了少鹿澤眾人對她的信賴,隻為了她掛念的一絲舊情,但謊言既能維穩,這結果對她也不算賴,也會讓她心中好受些。
……
過了不知多少個時辰,媯赤蜮在一陣劇痛中醒來,睜開眼,卻見數隻烏鴉正在啄食她腿上沒有皮的血肉,顯然是已經將她當作死人。
“喝!”媯赤蜮高喊一聲,抬手揮動著,烏鴉遭到驅趕後,撲騰著翅膀飛到樹枝上去,但都未飛遠,黑玉般的眼珠轉溜著,似是在等待著什麼,烏鴉本就喜食腐肉,自然是不願放棄即將變作屍體的媯赤蜮。
“哈哈哈哈,我沒死,我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