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驚蟬夢浮生!
《四洲紀事本末·東勝神洲·聖人篇·初聖少昊》聖人少昊名摯,字青陽,姬姓,軒轅之子,母曰太姒……
昔年軒轅巡遊,得見天翔五鳳,各赤、橙、青、白、玄之色,更有青鳳口銜朱砂石,落息於軒轅腳下,太姒夢接意感,生少昊,故彆號鳳鳥氏……
軒轅殯天,少昊繼位,舍部族舊習,改立國建製,故謂之初聖……
初聖少昊,得法拳腳,一手白帝,一手玄囂,白帝者,九霄之巔,煌煌上神也,威嚴凡人不可捩眥……
玄囂者,神州東境,豸豸大妖也,天性凶狠好鬥,桀黠詭詐,其狀如蛇,常昂首腹行,其身達百丈許,皆覆玄黑鱗甲,尾末有歧,作利刃三柄,其鳴若嬰孩夜啼,聞之肝膽懼驚,其眼近血海冥淵,視之勾魂攝魄……
玄囂常踞於紺潮山陰,伴生有豔彩菇草,嗅之生幻,食之成癮,如此往複,消得人形枯槁,狀傻癡醉,疾猝而終。
昔初聖少昊遊曆於此,險也遭玄囂迷惑,後與之鏖戰七日七夜,終得勝,斬尾卸鱗,剝皮拆骨,抽筋剃眼,以鑄玄囂之拳。
……
且說回七重海戰局。
忒浮亞先前衝勢耗儘,又遭霸下擊沉,墜落七重海底,此番再度踏躍而來,銀腕護手中聖劍古拉姆於正午烈陽的照射下閃著炫目的光彩,灼灼兮恍若天罰,冽冽兮匹似神威,直刺向霸下胸膛。後者見狀,卻並未像先前那般一味退讓,反倒是主動降下身來,迎擊而去。
瞬息過後,二者間距離已不足五丈,忒浮亞攜所向披靡之勢,奮起一劍,直逼霸下心口。麵對如此淩厲攻勢,霸下玄囂之拳在手,自是渾然不懼,臂膀擺動間,竟直接一把握住古拉姆,使其頓止於胸前三寸處。
然雖說鋒芒已停,但個中勁力仍不得化解,此消彼長間,竟推動著霸下身軀,朝向天際而去。
期間忒浮亞臂彎數度發力,或欲將古拉姆抽回,以再圖攻伐,或欲使其再近幾分,刺穿霸下胸膛。
反觀霸下,隨二者身形不斷拔高,其麵上逐漸顯露出一副吃力的模樣,左臂玄囂之拳似也因力難為繼,而略有鬆弛,使古拉姆得以刺前一寸。忒浮亞見狀,還以為是霸下氣力不支,已現頹勢。
既有如此良機在前,忒浮亞自然是要好好把握,故此未等心中多作思量,便徑自凝神聚氣,當即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幾分,欲將其一舉擊殺。
霸下感受到玄囂之拳上傳來的勁力逐漸加重,卻並未有驚慌,反倒是麵上漾起一抹玩味的笑來。霸下此刻十分想,十分想有人問他,此刻本該是處於劣勢的他,又是因何會發笑?
屆時霸下便會如此回答“我笑那昆奧少智,昏花老眼,視頑石為璞玉,擇選一狗彘神子。笑這忒浮亞無謀,見我稍加顯露敗相,便如盲人瞎馬般衝殺過來,豈不知這一切,皆是我假意為之。”
“想我霸下是何許人也,毋論武技,戰法亦是天下無雙,區區神子,不過匹夫爾,隻消略施小計,便可將其玩弄於股掌之間。”
一番言語,不過臆想,卻也得以體現霸下心中極樂。然雖如此,他手上功夫可也是沒停,麵對逐漸迫近的聖劍古拉姆,隻見霸下猛地側轉過身,五指陡然收攏,使得玄囂之拳牢牢鎖住劍鋒,而後振臂一揮,牽引著忒浮亞身形朝天際衝去。
與此同時,霸下攥起荒陽之拳,一式平天紀直朝忒浮亞麵門轟去。這荒陽之拳雖不及玄囂之拳名聲來得響亮,但可也稱得上是名家之作,放諸四洲之內的拳掌高手,怕是無一不為之動心,此番經由它施展皇極驚天拳,可不知要比空手強上幾多倍。
不消飛梭一瞬之時,這荒陽之拳便已揮至忒浮亞眼前,兩者間雖是相隔造物主泣相假麵,但忒浮亞單憑眼識,便可知其中蘊含的極炎之火和澎湃勁力有多駭人,當即抬手欲行格擋,可也遲了。
這拳整整揮擊在忒浮亞麵上,荒陽之拳前端岩漿般流液正將順由假麵氣孔濺入,卻見造物主泣相假麵上兩道猩紅淚痕頓時猶如泉湧,凝結成一道血色屏障,化解了來自荒陽之拳的一部分勁力,但就其餘威,還是震得忒浮亞頭腦一時暈眩。
然還未等忒浮亞清醒些,霸下便又是一拳平天紀照她麵上揮來,可卻再度遭那血色屏障攔截,霸下接連兩拳揮擊這血色屏障之上,卻始終不見其有潰散之象,且他每一拳都有種擊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想來是勁力遭其卸去不少。故霸下之後接連數拳,便特地繞開那血色屏障,照著忒浮亞前胸處轟去。
所幸忒浮亞身有銀鎧護體,遭其連番擊打,落下的傷卻並不算重,反倒是讓她昏沉的頭腦因痛而清醒了些,收回持劍的一手作格擋之餘,得以於腦中疾思破局之法。
起先忒浮亞本想使力抽回古拉姆,或是直接將霸下掌心豁開,可後者隻是將古拉姆死死鉗著,忒浮亞每每揮劍,霸下便應著劍勢所向,隨之擺動,身形亦任由忒浮亞拖拽,仿佛狗皮膏藥一般,怎麼甩也甩不掉。
如此循環往複,忒浮亞尚未思索出什麼辦法,隻一味挨打,倒是將她火氣給鉤了上來,抬手便是一拳欲與霸下對轟而去,可她那粗淺的拳腳功夫,在霸下麵前又豈能奏效,隻見其拳勢稍作偏移,便錯開忒浮亞拳頭,再度轟擊在她前胸之上。
身上吃痛,忒浮亞頓時火氣消了些,忙收回那揮空的一拳,再行格擋,同時在心中提醒自己道“不行,我得冷靜!”
“如此看來,霸下是鐵了心要將古拉姆封鎖住,可拳腳我又比不過他,此番若要破局,除非……”
本是危難關頭,忒浮亞卻不知為何突然回想起昔日神星城造物殿內的一幕,就此腦中閃過一絲靈光。
“既然我無法收回古拉姆,那何不讓霸下持著!”忒浮亞思至此處,便直接將握持古拉姆的手鬆開。
霸下見狀,還未容他詫異,便隻感左掌掌心處頓生出一股無法抗拒的重力,將他朝七重海麵上拖去。
片刻之後,待霸下口鼻嗆進那鹹腥的海水,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早已是沉入無限幽暗的海底,因事發突然,霸下一沒屏息,二沒運氣護體,海底的暗流與高壓,無孔不入地向他襲來,隱約間霸下仿佛能聽到自己身上傳來的骨裂聲。而他鎖住古拉姆劍鋒的那隻手,縱使有玄囂之拳防護,仍是手骨碎裂,幾乎失去了知覺,繼續以極快的速度朝海底泥沙深處陷去。霸下見狀忙運起荒陽之拳,將另一手合攏的指頭掰開,而那不再經由霸下握持的古拉姆,如同一片輕羽,向海麵浮去。
與此同時,尚且停留在空中的忒浮亞無處借力,也正朝七重海跌落而去,卻見這時海麵上陡然升起一道水形蓮台,將其托住,施術者正是已將獵天狩氣團儘數攔截,正自孤島方向渡海而來的泣難釋子。
數息過後,二人於海上會合,泣難釋子關切的問道“神子可還好?”
“倒是還好,雖有些痛,但無大礙。”
聖劍古拉姆,非具聖格之人,不可持有,忒浮亞便正是利用這一點,扭轉戰局,當下稍有些得意的答道。
“那便最好。”泣難釋子明麵上如此說,實際上心中卻是另一番思量。
他先前雖忙於應付皇極驚天拳所生晝白氣團,好護住海島上負傷的二人,無法施以援手,但暗地裡亦是有留意忒浮亞與霸下的戰局。
忒浮亞那一身承襲自昆奧的聖法氣著實令人歎服,加之其擁有曆任神子所遺留下的各類寶物,故而遭霸下連番擊打,都隻是受了輕傷。此刻的忒浮亞當屬他們四人當中最強的一位,甚至可以說,她的實力也是強過霸下的。
但與人生死搏殺,可不是光看實力高低,另會有諸多變數及考量,她同霸下於武技戰法上的差異,或者說忒浮亞武技戰法之拙劣,都讓泣難釋子不由得擔憂起來。
實際上也正如他所想,往昔忒浮亞隻不過是一名連聖法氣都無法掌握的神星城信徒,又何曾會學過武技戰法。
“神子,你現在能否收回聖劍?我們必須趁踏天宮其餘人還未殺到,先將道長護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李羽霜現今生死不明,若是再生差錯,極大概率會直接死在路上。
“自然是可以。”忒浮亞應過一聲後,隨即收複聖法氣,銀鎧消散,而此刻正處於七重海中的古拉姆,也化作一道金光,飛回其體內。忒浮亞掌握聖法氣時日較短,對於這一身的神子武裝知之甚少,大抵便隻是了解各個部件之間似是有所連攜,故其所能掌握的程度也是極低,若非是在神星城這種受造物主照拂的地界,用時便隻能是齊出,能單獨使用的也唯有掌罰天秤這一件。
簡單的商議過後,忒浮亞與泣難釋子本欲離去,可就在這時,卻聽七重海上一聲炸響,二人猛地循聲望去,卻見一道人影衝出海麵。
“誰允許你們……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