鎬陽比逸京熱鬨得多!這是至誠對這座城郡最直觀的感受。
其實這一點沒有什麼好比較的,不是說鎬陽比逸京熱鬨,就比逸京好了。在至誠心裡,無論外麵再怎麼精彩,也永遠都比不上逸京,啊,當然,是有公羊逸塵和蒼冥的逸京。
歸雲地處南方富庶地,百姓生活富足,民風相對其他五國,尤為開放。其他四國至誠不知,但在逸京,一個男子袒胸露膊,多半是炫耀他的身材,就比如先前被啞五不到一刻鐘就給打的東倒西歪的那一夥劫匪。如果是一個女子那樣做,她絕對還沒出門就被自家爹娘打回床上,當然,如果出了門,不到一刻鐘,她也會自己滾回床上——實在是尚陽的天兒冷啊!
但是,在歸雲,這種情況卻屢見不鮮。更何況,現已是夏季,那樣露著還能散熱。
至誠看著馬車從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年歲的女子身旁擦過,偶爾的一眼過後,她立刻放下窗帳,紅了臉,垂了眼。
公羊逸塵和頌可心察覺至誠情緒不對,兩人對視一眼,頌可心拉過至誠的手,問道“阿姐,怎麼了?”
“……沒事!”至誠死死低著頭,鼻音模糊。
“你這是沒事的樣子嗎?”頌可心彎下腰,從下麵仰頭看她,“你臉怎麼這麼紅?這一會兒就熱著了?”
至誠伸手把她的頭推上去,不耐道“說沒事就沒事,哪這麼多話!”
“行!”頌可心點著頭,“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讓我也看看,這鎬陽的天氣很奇怪嗎?”
頌可心剛要掀窗帳,被至誠一把抓住了手腕,“外麵熱,不準掀開!”
“沒事,我不怕!”
“我怕!”
至誠固執的不肯放手。
兩人眼神對視著,都不肯讓步。
“行!”好大會過去,頌可心感覺被至誠抓著的手腕開始出汗,她妥協了。“我不掀了,阿姐放手,我手腕都出汗了!”
至誠輕咬下唇,訕訕放下手,哪裡是可心的手腕出汗,分明是她的手掌出汗了!可可心還小,那種東西怎能讓她去看呢?說實話,歸雲這些女人個個袒胸露臂的,真不知羞嗎?以後出嫁了麵對自己夫君,該如何自處?
至誠這邊胡思亂想著,那邊公羊逸塵和頌可心也各自疑惑著,事出反常必有妖。至誠怕熱?可歇著吧。
五年前冬季,頌可心在逸京和至誠相識,玩得熟了後,至誠就開始向頌可心倒苦水,說冬天的尚陽如何如何的冷,冷得她一點兒都不想出被窩,可不出被窩又要被蒼冥罵,出了被窩就得冷上一整天。頌可心問她,冬天他們不燒炭取暖嗎?至誠說燒,但是,蒼冥那人呀,可會折騰人,他是見不得她休息一會兒的,即使大冬天,他也有各種活指使她乾。除了住在尚陽王宮,遠離蒼冥,可她又不是王室中人,總住在王宮裡到底還是不妥的。可出了王宮,她又要挨凍挨累了。
於是,說到這,頌可心就很同情那會兒還沒成為她義姐的至誠了。她那小腦袋瓜就開始給出主意,自己否定了好多個之後,她終於想出一個她認為是絕好的主意——在至誠身上裝個“火盆”!
怎麼裝“火盆”呢?頌可心表示,這還不簡單嘛!屋裡取暖不是用燎爐麼,那就在至誠身上也掛一個唄,隻不過這個“燎爐”要輕點的,墜在至誠肩膀上,垂在腰的左右兩側,還得不影響至誠的活動才行。頌可心對至誠說完這個主意後,期盼的望著她等著她點頭。
蒼冥是師傅,師傅的命令不能違背,該乾的活得乾,可想個法子避免自己受冷挨凍,可不算違背師命吧?想通這層,至誠就點了頭。一看到至誠點了頭,頌可心當時就興奮地拉著至誠往公羊逸塵的宮殿裡跑,她在想出這個主意的時候,就想到了她曾在公羊逸塵宮殿中見到的一個盤子——一個蟠螭紋立人拔劍形足盤。頌可心端過那個盆,比一般的要輕上許多,她想,至誠拎著那盆跑兩圈,應該沒問題的。
果然,到了公羊逸塵宮殿,頌可心把那個盆裡的東西倒在桌上,拿過盆遞給至誠,讓她試重量,至誠就三個字“可以吧”!於是,就這麼定了。
頌可心歡喜的拎著盆,拉著至誠就去找公羊逸塵,讓他找人在盆邊鑲上四條半身高的長鏈,要能掛起來的。
公羊逸塵問她們,好好的一個盆,鑲鏈條做什麼?兩人隻一個勁的說她們就是玩呢,要他彆多問,隻管鑲上就是。公羊逸塵無奈了,拿他供賞的青銅盆玩,還要他親手破壞?
但是,再無奈不舍,也得乾啊,誰讓發話的那兩人是他的心頭肉呢?莫說一個盆,就是把他的宮殿四角給鑲上鏈條,他也得乾!
太子殿下發話,隻用一下午時間,鑲了鏈條的盆就被送到了兩小姑娘手裡。
於是,第二天,公羊逸塵就為他的無底線縱容付出了“代價”——他親眼看著他家小姑娘在火裡打滾。
那是個什麼場麵啊,差點沒嚇死他!
等到公羊逸塵心驚膽戰的把火撲滅後,將他家那被燒的一副昏昏糊糊的焦炭模樣的小姑娘抱進懷裡,歎息心疼著呢,就聽懷裡小姑娘糯糯的一句,“有點熱過頭了!”
他可真是好氣又好笑。
事後公羊逸塵從頌可心嘴裡得知,人兩人挺能耐的,還真把那個“身上火盆”弄出來了,至誠也掛著那個火盆在花園中走了半圈,感覺也挺良好。可偏偏一個意外——至誠走路時,隻看火盆了,竟被衣角拌了一下,人跌到了,火盆翻了,大火燒起來了,至誠一點也不冷了。
若非公羊逸塵及時趕到,隻怕至誠一輩子都不會冷了。
想到這,公羊逸塵就感覺那時當真萬幸。從那以後,他可不敢讓至誠單獨和頌可心在一起鼓搗了。
不由得,一個冷眼就衝頌可心甩了過去。
大概頌可心也想到了此事,訕訕低頭,可不敢和公羊逸塵去叫囂。